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出嫁后公子他疯了 > 第023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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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府与郡公府一南一北,倒也有些距离。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着,车两旁站着侍女随从。

沉鱼刚放下车帘,云母车便行驶起来。

不知是因为新女婿上门心里紧张,还是因为早起仍有些困倦,慕容熙坐定后,便阖着眼,不言不语。

慕容熙不说话,沉鱼也不说话。

想到那个救了她的男子,沉鱼心里盘算起来,此去太尉府倒是个机会。

得到宣城郡公夫妇要来的消息,太尉府早早就敞了大门。

云母车才拐进街道,就有小厮前去报信。

武昌公主躺在床上,听人来报,叫婢女伺候她起身。

“也不是什么大病,倒搞得兴师动众。”

她嘴上虽抱怨,心里却是高兴的,对着铜镜照了照,自觉气色不好,又命人取来脂粉,可到底难掩病容。

坐在一旁的邓太尉往那衰老的脸上瞧,“才刚好些,不好好歇着,又折腾些什么?”

武昌公主没有错过邓太尉眼中的嫌弃,“我虽在病中,但不能失了身份,何况这是他们婚后头次上门。”

她还欲再说,邓太尉已站起身。

“随你吧,我出去看看。”

他从不与她相争。

年轻时,是不敢,如今老了,是不屑。

邓太尉一走,武昌公主便垂下眼叹气。

甫一踏入熟悉的院落,见到亲切的面孔,邓妘鼻子一酸。

“父亲!”

邓妘恭恭敬敬一拜。

邓太尉笑容可掬:“知道你们要来,我和公主早就等着呢。”

提起母亲,邓妘眼圈红了,“母亲可还好?”

邓太尉轻叹:“你不必太忧心,也不是什么紧要的病,不过是前些天去永庆寺进香受了些风,夜里回来就病倒了,到底是年纪大了。”

转而又看向慕容熙,“这些日子,你一直称病在府中调养,今儿来了,我正好有些话要和你说。”

说话间,几人往公主的住处去。

因患着病,武昌公主隔一道垂帘坐着。

未几,慕容熙便跟着邓太尉去了书房,邓妘则留下陪母亲说话。

没了旁人在场,邓妘扑进武昌公主怀里哽咽起来。

见女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武昌公主吓了一跳。

“这孩子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母亲不是好好的?”

她拍着邓妘的脊背轻声安慰,哪知她越安慰,邓妘哭得越凶。

武昌公主觉得不对,低头问怀里的人,“妘儿,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邓妘从武昌公主怀中退开,抹掉眼泪。

“没有的事儿,母亲,您别担心,我只是看您病了,心里着急,还有,还有些想家。”

武昌公主拉着邓妘的手,笑道,“瞧瞧,都是一家主母了,竟还跟个孩子似的。”

听到‘主母’二字,邓妘更难受了。

是啊,人人都知道她是尊贵的宣城郡公夫人,可有谁知道,她这个郡公夫人只是个摆设?

府中内务全由一个下人把持,别说接管了,就是想要过问,都会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再问就是郡公不许这种琐事烦扰到她。

这便罢了,可说好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呢?

虽说慕容熙在府中休养,她却是连见他一面都难。

好不容易见了面,倒也对她嘘寒问暖,可若真想再进一步亲近,慕容熙又像是完全不开窍,连根手指头都不肯碰她,也决口不提圆房的事。

再这样下去,只怕沉鱼孩子都要有了,而她依然是完璧。

满腹委屈,无处申诉。

邓妘想着想着,又哽咽起来。

武昌公主瞧邓妘神情不对,又见赵媪与松枝神情悲戚,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遂打发了一众伺候的人。

她握住邓妘的手,“妘儿,现在也没别人,你跟母亲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了?”

*

自下车起,慕容熙俨然一副纯稚无害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如水,言谈之间更是儒雅温和。

慕容熙并不爱出门,是以这一路上,有不少人好奇地盯着他瞧。

婢女奉上茶点后,便退至门外。

慕容熙知道邓太尉有话要说,眼神示意,沉鱼便自觉走去门外。

沉鱼虽守在门外,但有些话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尚书令吴介病倒后,一直卧床不起,十日前向皇帝上书请辞,皇帝准了,前日已启程归乡。吴介这一走,尚书令的职位空了下来,必得引出一番争斗。

关于城中的变动,沉鱼有所耳闻。

邓太尉又说慕容熙这时休养是好事,至少避开不必要的纷争。不管是否出自真心,但至少听起来是为慕容熙这个女婿着想。

期间,慕容熙听得多说得少,偶尔还咳上几声,很是符合他体弱多病的形象。

除此之外,又提起晋熙王,说是有不少人上书谏言,让晋熙王填补空缺。

想到那个拖着跛了的一条腿前往东宫道贺,且笑得比谁都大声的大皇子,沉鱼心下叹息。

邓太尉又说,除了晋熙王之外,最为有力的竞争者当属尚书左仆射董桓与尚书右仆射江俨。

对于这些朝堂斗争,沉鱼向来没什么兴趣。

可谈话间提到‘梅溪五贤’,以及几十年前董、江二人的一桩陈年旧事,她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话说当年董、江二人心仪谢司徒之女,并先后向谢家提亲。

谢家拒绝了世家子弟董桓,反而选中了素门出身的江俨。

哪知大婚当日,谢女竟悔婚出逃,与人私奔,江俨顿时沦为整个建康城的笑话。

后来,谢司徒谋逆,谢家惨遭灭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谢女的悔婚,倒叫江俨躲过一劫。

再后来,有传言说,谢女当日相中的并非江俨,而是董桓,背地里早与董桓私定终身。可与江俨的婚事是竟陵王从中说和,故不得不听从父命违心应下,但最终却选择在成婚之日出逃。

还有传言说,谢家满门被抄,唯独谢女幸免一死,是因为董桓一早在暗中通风报信。至于下落不明的谢女,实则是被董桓金屋藏娇,收作了外室。还有隐婆声称,曾替肖似谢女的妇人接过生。

传言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反正时日久了,也逐渐被人淡忘。

可不管传言真假,董、江二人长久以来的针锋相对,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邓太尉说完陈年旧事,又提到近来关于魏国的传言,直到婢女进去添了三回茶,邓太尉才领着慕容熙从屋内出来。

邓府在花厅备了席,邓妘的几个兄弟从旁作陪。

尚未开宴,武昌公主就打发了人来,说是病中尤其思念女儿,让新婚夫妇不如留宿一晚,待明日再回去。

盛情难却,慕容熙点头应下。

这一应,邓妘的几个兄弟又张罗着多搬些酒来,大有不醉不休之势。

沉鱼再不管厅中的动静,只垂下头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