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避开桑老爹的目光,伸手给他掖了掖衣角,“他人挺能干的,灶上的活、地里的活都能搭把手,您就别多想了。”
说完,她看向阿远,她老爹口中所说的贵气?
在她看来,这小子傻乎乎的,除了长得好看,就只有一股子憨劲了。
桑老爹盯着她看了半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几分了然。
他活了大半辈子,啥人没见过?
叶儿这丫头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仅胆子大了,有宝贝,还经常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讲话。
说话办事的模样,都透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阿远的来历她不肯细说,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他轻轻拍了拍桑叶的手,没再追问:“爹知道你心里有数,只是不管啥事儿,别自己扛着,跟爹说说,咱父女俩一起想办法。”
桑叶鼻子一酸,往他身边凑了凑,像小时候那样靠在她爸爸的肩上:“爹,我知道。对了,您腿刚好,别总坐着,我扶您在屋里走走?”
她已经完完全全把桑树当成自己的爸爸了。
桑老爹笑着点头,在桑叶和阿远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了。
虽然走路还有些蹒跚,却比之前强了百倍。
桑老爹在家歇了两天,气色好了不少。
傍晚,他坐在院里抽旱烟,看着桑叶和阿远给虎子梳毛,突然叹了口气。
“爹,咋了?”桑叶问。
桑老爹把烟袋锅往鞋底上磕了磕,说:“昨儿你小叔过来了,我跟他商量着怎么找桑葚,你小叔说,光凭画像去挨家挨户问,如大海捞针,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
桑叶的心猛地一沉。
桑葚是原主的弟弟,比她小九岁岁。
去年被崔大海以“借去帮忙”的名义带走,后来就没了消息。
该死的的崔大海,先是骗走了原主的弟弟。
而后又逼死了她娘。
最后叫把桑树打残了,给狗官点银子,把桑树丢进了监狱,抢走了原主。
她回来之后,问过不少人,都说没见过桑葚。
只听说崔大海把他卖给了别的县去了。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桑葚找回来的。”桑叶低声说。
桑树站起身,眉头拧得紧紧的,“都怪我这当爹的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们娘仨。”
“爹,您不要这样说,弟弟一定会回来的。”
“桑葚是你弟弟,是桑家的根。不管他在哪,咱都得把他找回来。”
桑叶点点头:“我知道。”
夜凉如水,桑叶坐在炕桌旁,借着油灯昏黄的光,指尖划过桑葚那件洗得发白的小布衫。
布衫的棉线已经起了球,袖口磨出了毛边,这是原主前年亲手给弟弟缝的。
在桑葚失踪后,原主没找到人,找到了这件小布衫。
还有一些桑葚一直玩的小石头什么的物件。
看着手中的小布衫,针脚歪歪扭扭,却藏着姐姐对弟弟最真的心意。
“你见过桑葚最后在哪儿吗?”桑叶轻声问,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布衫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被风拂过的枯叶在低语:“记得……那天他穿着我,被人拽着走。路很颠,车轮子轧过石子,咯噔咯噔响。他哭了,眼泪掉在我后襟上,咸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