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端着空木盆从厨房出来时。
正撞见刘氏将一整匹靛蓝粗布往怀里塞。
那是她前几日刚从镇上扯回来的。
打算给爹和桑葚各做件新衣裳。
刘氏见被撞破,脸涨得像猪肝,手却没松,转身就往院外跑。
她慌不择路,脚腕被柴房门口的石门槛狠狠一绊。
整个人往前扑去,胳膊肘重重磕在磨盘的棱角上,发出“咚“的闷响。
“哎哟喂!要了我的命喽!“刘氏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桑家的宁静。
她捂着右胳膊在地上打滚,发髻散了。
沾了草屑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桑家的黑心肝哟!故意在院里设陷阱害我哟!”
桑叶将木盆往灶台边一放,慢悠悠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刘氏,你这是偷东西摔了,怎么倒成了我们设陷阱?”
“你胡说!”刘氏疼得龇牙咧嘴。
却还梗着脖子喊,“我是来给你爹送新摘的野菜,谁知道你家门槛这么缺德!我这胳膊怕是断了,你们不赔我二两银子的汤药费,我今天就死在这儿!”
她一边喊一边往堂屋爬。
故意用沾了泥的手在门板上抹出几道黑印。
“桑树!你给我出来!你在牢里时候,要不是我告诉桑叶黑风岭有血参事情,她能采的血参还那赎你的一百两吗?如今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吗?”
桑树被吵得从里屋出来,看见这光景气得直哆嗦。
手里的拐杖“笃笃“地敲着地面:“你你……你让桑叶去黑风岭,按的什么心,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按什么心,我还不是想你家桑叶早日把你赎出来?再说了,你在牢里快要饿死时候,我家赵权还给你送了两个窝窝头呢。”
“胡说八道,赵权什么时候给我送过吃的了?”
“哟,老桑,你这是得了癔症?“刘氏闹得更凶了。
索性往地上一躺,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大家快来看啊!桑家出了白眼狼啊!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赖账,把人撞断了胳膊不管不问啊!”
她的嗓门又尖又亮,很快就引来了四邻围观。
桑叶好笑,这偷东西的贼,倒打一耙的本领倒是可以。
院子里的那口水井气的嗷嗷叫:“桑叶,把她拖过来,让我淹死她。”
斧头:“拿我,拿我劈死这贼婆娘。”
菜刀:“砍死她,砍死她,忍不了一点了。”
锄头:“夯死这不要脸的。”
所有有攻击性的物件全都喊了起来。
桑家院门口也聚集了不少人。
几个平时和刘氏交好的妇人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帮腔:“就是,桑家如今日子好过了,哪还记得乡邻情分?“
“看刘氏疼得脸都白了,桑叶姑娘还是赶紧请个郎中吧。”
桑叶冷眼看着这群人颠倒黑白。
正要说话,却见阿远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
他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刘氏的哭喊,看见她躺在地上撒泼。
顿时瞪圆了眼睛,扔下锄头就冲过来。
攥着的拳头青筋暴起:“你再敢胡咧咧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