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派人将赵青荷叫来,赵青荷见到德远伯夫妻却不意外的模样,赵夫人就明了了——这人就是个白眼狼,她父亲在世时那么疼爱她,她却擅自和父亲极其厌恶的人家定下自己的婚事,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情。
赵夫人忍住怒气,也不管赵青荷那人家如何了,既然赵青荷想嫁,那就让她嫁,以后过得是好是歹,都和她没有关系。
赵夫人是应允了这门婚事,赵尔忱却找到了赵青荷问道:“大姐,你真要嫁给那个男人,你不知道父亲生前最恨他们家的人了吗?”当年永安侯就是被迫替德远伯背了黑锅,才不得不辞官,赋闲在家。为此,他与德远伯水火不容多年。
赵青荷在赵尔忱面前,再没有了在赵夫人面前的沉默,说道:“父辈的事是父辈的事,和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父亲心术不正,又与父亲不和,你确定你嫁过去,他们家的人会善待你?”
“若他们家看不上我,又何必上门提亲?”赵青荷铁了心了,只觉得这个弟弟在胡搅蛮缠。
向来沉默寡言的韩姨娘在一旁听着,冷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在几个女儿中,你得了他最多的疼爱,如今你要嫁给害过他的人家,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赵青荷向来看不上自己亲娘,见她难得冷脸对自己,正欲开口反驳,瞧见同样面色冷漠的赵尔忱,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低下头装聋作哑。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赵尔忱转身就走,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来劝这个双重白眼狼。本想着她这个年纪搁后世也就是未成年,对婚姻的认识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一时被感情迷了心窍也说不准,好歹她父亲的女儿,劝她不要跳火坑也是顺嘴的事,现在看来是她多管闲事了。
这些年她也感觉得出来,赵青荷对亲爹亲娘其实都看不上,只是比起亲爹更瞧不起亲娘罢了,她对这个家也多有嫌弃,她没有生在最有权势的人家,在外社交也被同龄人排挤,总觉着这个家对不起她。
赵尔忱一点都同情不了她,谁叫她非要高攀顶级贵女的圈子,那个圈子本来愿意让她进去当边缘人物的,不知她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挑衅圈子的核心人物,妄图通过越级挑战来获得圈内地位,结果被人家收拾得相当惨烈。
幸好人家讲道理,祸不及家人,没有牵连二姐和三姐。周围人也识趣,将永安侯府的大姑娘和其他人做了切割。
以前也有一些家里和永安侯府境况相似的姑娘和赵青荷交好,她越大越看不上她那些好友,人家也不是傻子,感觉出来后也不和她玩了。
最后结果就是她被所有圈子孤立,自找的。
赵尔忱懒得再理这人,亲姐姐又怎样?父亲和伯父还是亲兄弟呢,最后不也不欢而散。至于父亲在天有灵,八成也得被赵青荷伤了心。
赵青荷的婚事办得很快,快到甚至有些仓促,赵夫人以最快的速度将长女打发了出去,嫁妆什么的都按最低的标准办。
赵尔忱看到赵青荷的嫁妆单子时,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多给点岂不是便宜了德远伯府?他们一家子心术不正,说不定就能干出抠媳妇的嫁妆这种事儿。再说了,赵青荷看不起永安侯府,侯府凭什么还要给她添嫁妆?
就这样,赵青荷带着略显朴素的嫁妆嫁进了德远伯府。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谁料第三日新婚夫妻回门时,德远伯二公子那副对着永安侯府指点江山的模样引起赵尔忱的不满,对方被赵尔忱怼得上了头,竟大言不惭的说起了先永安侯的不是,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可把赵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死盯着端坐不动的赵青荷。赵青荷撇开脸不看赵夫人,她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丈夫侮辱自己的父亲,儿时父亲对她的疼爱忘得一干二净。
赵夫人再也忍不了了,直接叫人将这对夫妻赶了出去,字面意义上的赶,夫妻俩被逐出侯府时差点站不稳摔在大街上。
此后德远伯府的人再也不登永安侯府的门,连年节也不回来,为京城的贵妇人提供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今好端端的,赵青荷又要回娘家做什么?赵尔忱清楚她的秉性,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必然是有所图,永安侯府能给她什么呢?
听说赵青荷嫁过去这三年过得也不咋地,成亲三年就儿女双全了,要是两个孩子都是她生的,在这个时代也能说一句幸福。可惜她至今无所出,两个孩子都是妾室生的,被德远伯夫人抱去养了,赵青荷敢跟妾室抢孩子,哪有胆子和婆婆抢。
这是过得不好,知道自己蠢,斗不过婆家人,想回娘家求帮助了?
不是赵尔忱妄自菲薄,永安侯府确实帮不了赵青荷什么,家中唯一的“男丁”赵尔忱还未成人,和赵郎中那边又多年没有往来,德远伯府虽也落魄了,到底还有两个男人正做着官,比如今的永安侯府有势力一些。
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弄清楚赵青荷想做什么,也好过一直乱揣测着防备对方。
“小果,小果。”她叫来自己的贴身小厮邓小果。
邓小果在外头听见,连忙推门进来,“侯爷,什么事?”
“你叫人去一趟德远伯府,让赵青荷明日回来。”
“侯爷,真让大姑奶奶回来啊?”邓小果还嘀咕着,他对赵青荷那点破事一清二楚,对她的不孝行为也十分唾弃,他虽是下人,但也知道维护亲爹呀,由着丈夫侮辱亲爹那是畜生不如呢。
“回就回呗,还能不让姑奶奶回娘家?”赵尔忱并不在意邓小果对赵青荷的不敬,邓小果的态度代表着她的态度。
“就是,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秋雁推了小果一把,小果悻悻的去了。
杨奕抱着胸倚在门框上,冲着里头喊:“侯爷,明日要不要我帮忙,帮你把人扔出去,至少能扔到对面人家门口。”
赵尔忱也对外头回了一句:“你说得对,你和杨师父都得来,明儿我们谈崩了,你俩把她给我扔进对门家的院子里去。”
秋雁被这两人逗得扑哧一笑,拍了杨奕两下示意他让开,把门拢上。
赵尔忱独自在屋里看了会儿书,晚了就睡下了,睡前还想着明天怎么委婉又不失辛辣讽刺的打发了赵青荷。
可惜她苦思冥想的话术并没有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