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九月,夜里的风已经带着秋的凉,窗帘被卷起又舒开。
看着江迟语微微皱眉,池丞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小一些。
桌面上黑色手机的呼吸灯闪烁,池丞将音量键按到最低,才接通电话。
“池少,天启集团已正式收购。”
看江迟语快醒来了,他将手机重新放到桌面上,将她扶起,在后背垫了一个靠枕。
“好点了吗?”
他用后背试了一下玻璃杯的温度,将一杯放温的白开水拿过去。
“好多了。”
江迟语有点纳闷,她记得自己明明在高速公路上,怎么现在……在医院,池丞还在身边。
她去接水,池丞却避开,径直坐在她身边,手掌揽过她的肩膀。
“喝点水吧。”
被子口已经触碰上嘴唇,还处于懵圈状态的江迟语只有服从性喝了几口。
“对了,红衣呢?”
想起关键的事,江迟语紧张地抓住池丞的手。
“在ICU病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杯子被放在桌上,男人身躯挺直,从后背便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寒冰气息。
为了一个红衣,江迟语便用生命去守护。
如果今天他没有发现拍卖会上带兔子头盔的人是她,那大桥上,就没有一个人去救她。
“池丞,谢谢你。”
江迟语将头低下去,其实她并没有奢望谁能帮他。
她很清楚,池丞,只是她的一个擦肩勾住毛线的陌生人。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和阶层的人。
她有云家,有母亲的仇,这些都背负在肩膀上。
如果没有一切要事需要处理,她可能会希望和池丞守着儿女情长,往后做恩爱夫妻。
这句谢谢你,便是希望以后两个人不要有任何关系。
她拿出身份证,莞尔一笑:“这三年真的抱歉,我们改天抽空把婚离了吧。”
听到女人将离婚说的如此轻而易举,池丞的脸色冷下去。
“江迟语,你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是,你有能力去救其他人。
自以为是,我的爱意轻贱无比、毫无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在从池丞嘴里听如此冷漠薄情的话时,江迟语总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揪住。
让她喘气有点困难。
他的意思是,这三年和她一样,对他来说并无影响,只是她一个人想多了。
那天晚上呢?
那天晚上,也只是排解泄欲的工具吗?
“池丞,我……”
江迟语嘴唇泛白,眼里带着隐晦与嘲讽,她微微张嘴,对方却已经无视她离去。
“也好,我的阿鱼,她不需要虚无缥缈的爱情。”
躺在病床上,江迟语冷笑一声。
刚才,她在梦里再次梦见母亲。这些年,同样的梦魇早已伴随她多年。
以前,她将时京泽当成过救赎。
这几天,池丞一直救下她,让她的内心开始动摇。
可是,小鱼小鱼快点游,四面八方皆是自由。她会靠着自己,拼命向上。
曾经的小哑巴,早已死去。
她再也无需凭借谁的照佛,自可成为独属于自己的夜明珠。夜越黑,她便越璀璨。
以后的人生,也会风生水起。
池丞买完粥品和饭菜回来时,打开病床的房门。
只见床上的被子折叠整齐,刚才虚荣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将饭盒扔进垃圾桶,低头单手点烟,烟雾缭绕,笼罩住男人的眼眸和眉宇位置。
“江迟语,你就这么想离婚吗?”
好歹,他们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伴侣的。连这一点信任,都不能留给他。
还真是个绝情绝爱的女人!
以后,该如何让你心软,乖乖留在我身边呢?
烟头被皮鞋尖蹂躏,直至最后一点火星彻底熄灭。
机场的街道两边的灯火辉煌,在黑夜里,倒让人感觉很温馨。
女人舒展手臂,将行李箱松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指尖长按住语音条,声音甜软:“阿鱼,我到了哦~”
消息刚发送成功,红色法拉利便稳稳停靠在她脚边。
“上车。”
江迟语声音霸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Sun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任何快速坐到副驾驶位置上,一脸笑意:“辛苦宝贝了,mua!mua!”
看Sun平安回来,江迟语一脸宠溺,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去吃什么?”
“必须是京城一碗面!”
Sun想象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还有那秘制的骨汤,感觉已经馋的快要留口水了。
京城的一碗面,是她在国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美食。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江迟语,她都打算永远不回京城的呢。
京城,没一点意思。
这座城市,太大了,也太空了。
“阿鱼,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的过去?”
Sun别过脸去,透过车玻璃,目光注视着玻璃上开车的人的身影。
“我不想撕扯你以前的伤口。”
江迟语淡笑,看似只是轻松地说过去。其实,她知道,Sun和她一样,也有仇恨背负。
Sun不愿提前,她便不问。
“阿鱼,如果……”
车窗上,Sun将头靠上去,语言又止,后面的声音细不可闻。
江迟语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疑惑:“Sun,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看对方已经睡了过去,她便也没再追问。
下次,等她有空了,再问她吧!
纪家别墅里,纪南礼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走到饭桌前。
“烫!”
他将手伸将纪舒亦,捏住她的耳垂。
“纪南礼!”
女人声音染上一丝生气,她握住拳头,朝男人的胸膛砸下去。
当快要砸上时,她将力道收回,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下次再也不许这样!”
她绕过纪南礼,坐到饭桌前去拿筷子。
脸好像是被纪南礼刚才的手指温度烫红,她不再看男人的表情,但耳边传来的爽朗笑声,表明那人很开心。
“纪南礼,你不许再笑了!”
纪舒亦的头越埋越低,几乎快要扎进米饭碗里去了。
“好,叫哥哥!”
男人笑的声音更加清脆,将那盘西红柿炒鸡蛋移到女人面前,拿筷子往她碗里去夹。
“我才不要……叫你哥哥。”
女人嘴里塞满了米饭,看起来像是一个小仓鼠,嘟囔地说了半天。
纪南礼不自觉地揉了揉她的头,很快,他又收回手,漆黑的眸子里夹着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