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会。”
林峰打断他的恐慌，语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只要你们彻底斩断尾巴，警察查到朱韬那里就是死胡同。
他那种人，仇家遍地，警察只会往别的方向使劲查。记住，从今天起，不要再出货！一单都别做！风头太紧，你们那点技术，做出来的东西也上不了台面，风险太大。”
“上不了台面……”
林轩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尴尬，小声嘀咕道。
“我也想做好点，做B货啊……可……可没工具，也没材料……”
林峰看着弟弟这副模样，决定给他泼点冷水，让他认清现实。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开始讲解。
“你以为做‘纸’那么简单？水深的很。听好了，这东西分等级。”
“最低级的叫D货，就是街边复印机、喷墨打印机搞出来的垃圾，一眼假，骗骗傻子都勉强。”
“好一点的是C货，有点技术含量了，用点像样的印刷机，纸张也讲究点，普通人乍一看分不出，但过不了银行柜员的手，更别说验钞机。你和鑫叔现在鼓捣出来的，顶天就是C货里的次品。”
“再往上，是B货。这才是真正的‘精品’。印刷精美，纸张手感接近真钞，水印清晰，油墨也有点讲究。这种货，不是银行里的老专家或者专业验钞机，很难分辨出来。能做出稳定B货的，已经是道上顶尖的高手，有自己固定的销路。”
“至于A货……”
林峰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
“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无限接近真钞，甚至比一些小国家印的真钞还要好。
除了没有银行系统里的编码备案，几乎可以乱真。这种货，一般人别说做，见都没见过。能掌控A货渠道的，都是真正的大鳄，背后牵扯的东西超乎你想象。”
看着林轩听得有些入神，林峰继续细数其中的门道。
“做美钞，最难的是什么？我告诉你，是五道坎！”
“第一，光学变色油墨。真钞上那种随着角度变色的油墨，配方是绝密，被几个大国和顶级油墨公司死死攥在手里，黑市上流出的都是天价，而且量极少，还不一定保真。”
“第二，凹版印刷机。不是随便什么印刷机都能印钞的。需要特制的凹版印刷机，压力、精度要求极高。这种机器，全球都被盯得死死的，每一台都有记录，流到黑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三，浮水印。这个相对容易模仿一点，用三层纸叠加，中间一层做水印图案，技术好的话能做到以假乱真。
但细节处理不好，还是容易露馅。”
“第四，无酸纸。真钞用的特殊纸张，耐折、耐水、手感独特。这种纸的生产同样被严格管控。你父亲当年留下那点无酸纸，就一百公斤左右，用一点少一点，是真正的命根子。
没了这种纸，你技术再好也白搭。”
“第五，也是最核心的——电板！”
林峰加重了语气。
“就是印刷钞票用的母版。这才是真正的技术核心！线条的精细度、图案的还原度、防伪标记的雕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能做B级电板的高手，全球掰着手指头数，不超过十个！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鑫叔跟着老头子干了三十年，也就勉强摸到B级的门槛，离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至于A级电板？那根本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了。”
“还有。”
林峰补充道，眼神锐利地看着林轩。
“就算你侥幸搞齐了材料，做出了能看的货，销路呢？安全可靠的销路才是关键！没有渠道，你手里的‘纸’就是催命符！分分钟被人黑吃黑，或者被警察一锅端！”
林轩被林峰这一连串的专业剖析砸得有点懵，他原本以为做假钞就是印点纸，现在才知道里面竟有如此多的门道和天堑。
他脸上的兴奋和侥幸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挫败感和茫然。
“哥……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轩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无助。
“回去，上学。”
林峰的回答干脆利落。
“上学？”
林轩愣了一下。
“对，上学。”
林峰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
“把你那点心思都给我收起来。闷得慌，就去找点正事做。学画画，静下心来临摹，磨磨你的性子。你不是想做出A级电板吗？没有扎实的美术功底，连线条都画不准，连图案的细微变化都看不出来，你拿什么做电板？靠想象吗？”
林轩的眼睛亮了一下，林峰的话虽然直接，却像黑暗中给他指出了一条路。
是啊，连最基础的美术功底都没有，谈何雕刻出以假乱真的电板？他重重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斗志。
“哥！我明白了！我回去就学！我就不信，我林轩做不出A级电板！”
看着弟弟眼中那份属于年轻人的不服输，林峰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拿起汽水瓶，看似随意地说道。
“哦，对了，我现在是警长了。”
“警长？！”
林轩再次震惊地张大了嘴，看着林峰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哥！你……你太厉害了！这才几天啊！警长！以后是不是要叫你林sir了？”
林峰没理会他的马屁，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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