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栽下的草莓苗沾了晨露,叶尖垂着水珠,像缀了串小珍珠。陈默每天天不亮就去院角看,手里捏着小喷壶给苗浇水,动作轻得怕碰折了叶。林晚秋抱着娃蹲在旁边笑:“比照顾向日葵还上心。”他直起腰擦汗:“这苗是赵总从荷兰引进的品种,结的果甜,娃肯定爱吃。”
正说着,苏瑶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跳着法国经销商的视频请求:“他说有紧急订单!”林晚秋接起视频,对面的金发老板举着空果酱罐直挥手,法语说得又快又急,苏瑶在旁边同步翻译:“低糖果酱卖断货了!要追加两千罐,十天内必须发走!”
“两千罐?”林晚秋愣了下,灶上还温着刚熬的两锅酱,“得赶紧调酱、装罐,真空机怕是要连轴转。”陈默凑过来看屏幕,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让他放心,我们加派人手,按时发货。”
挂了视频,老社员们就忙活起来。张婶带着妇女们洗玻璃罐,罐口的红绳系得整整齐齐;老李和阿明负责熬酱,山楂果肉倒进大锅里,咕嘟声混着班兰叶的香,漫了满院;王小虎守着真空机,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按,包装袋从履带里滑出来,印着“低糖”英文标的袋子堆成了小山。
陈默帮着搬空罐时,突然发现阿明熬酱的火太旺,赶紧把灶门调小:“火大了酱会糊,得用文火慢慢熬。”阿明红着脸点头,手里的木勺搅得更慢了。林晚秋抱着娃在旁边递山楂干,娃的小手往锅里抓,被陈默及时拦住:“烫,等凉了再吃。”
忙到半夜,苏瑶突然喊:“山楂果肉不够了!库房里只剩半袋!”林晚秋心里咯噔一下——这季节的山楂都是去年冻的,新山楂还没熟,去哪找这么多果肉?陈默突然说:“我去农场看看,之前冻了批山楂泥,说不定能用上。”
他开车去农场时,林晚秋跟着往腌菜坊的老坛里翻找——坛底还剩点去年的山楂原浆,是腌酱菜时剩下的,颜色红得透亮。“兑点这个试试!”她把原浆倒进锅里,老李尝了尝,眼睛亮了:“味正!比纯果肉还香!”
陈默拉着山楂泥回来时,天刚蒙蒙亮。他搬着纸箱往灶房跑,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幸好多冻了点,够熬剩下的酱了。”林晚秋递过帕子让他擦汗,指尖蹭到他的手,烫得像刚离了灶的锅。
第十天早上,两千罐低糖果酱终于装完了。卡车停在院门口,司机师傅跳下来帮着搬箱:“这要是晚一天,海关那边就赶不上船了。”陈默往师傅手里塞了罐刚熬的山楂酱:“路上饿了吃,垫肚子。”
送走卡车,众人瘫坐在石凳上歇脚。张婶端来刚煮的玉米粥,粥里放了点山楂干,酸中带甜。阿明举着粥碗笑:“法国……客人会喜欢吗?”林晚秋点点头:“肯定喜欢,这酱里有咱大荒的山楂香,还有你学熬酱的劲。”
陈默蹲在院角看草莓苗,苗叶又长了些,嫩绿的叶间冒出了小小的花苞。他回头对林晚秋笑:“等草莓熟了,摘点冻起来,下次熬酱时加进去,说不定能出个新口味。”娃举着玉佩往草莓苗那边跑,陈默赶紧跟过去,生怕他踩坏了苗,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刚熬好的酱。
夜里娃睡熟后,林晚秋摸着手机看法国经销商发来的消息——是张超市货架的照片,“大荒新生”的果酱罐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贴着手写的“推荐”字条。她把照片发给陈默,很快收到回复:“明天去农场摘点向日葵籽,炒给老社员们吃。”
林晚秋望着窗外的月亮笑,月光落在腌菜坊的坛口上,红泥映着光,像堆没烧透的火。她想起这十天的忙乱——从缺山楂果肉的慌,到用原浆救急的巧,再到按时发货的踏实,突然觉得:日子就像熬酱,只要心里有股劲,再难的坎也能熬过去,熬着熬着,就成了满坛的甜。
第二天一早,陈默果然带着炒好的向日葵籽来了。老社员们围着石桌吃,籽香混着山楂酱的甜,热闹得像过年。阿明举着籽往嘴里塞,含糊地说:“下次……教我炒籽。”老李拍着他的肩笑:“教!咱大荒的手艺,多个人学就多个人传。”
风从山楂林吹过来,带着点刚抽芽的嫩味。林晚秋抱着娃站在院门口看,陈默正帮着王小虎检修真空机,阳光落在他的侧脸,软得像坛沿的新泥。她知道,这日子还得接着熬——熬着草莓苗结果,熬着新订单上门,熬着阿明学会所有手艺,熬着她和陈默,把大荒的甜,顺着网线,顺着船帆,送到更多人跟前。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