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铜鹤衔香,青烟笔直如丈量天地的线。李衡立于丹墀中央,袖中《文统非承论》的纸角微微翘起,边缘泛着一层肉眼难辨的微光。
他开口,声如裂帛。
“三代文牒,皆篡于陆九渊之手。北境三关失守,非战之罪,乃调度早泄,兵未发而令已改。”
话音未落,殿中地面文纹骤然亮起,一道道扭曲的源纹自地砖缝隙爬出,空中浮现出三幅影像——先帝批阅奏章时笔锋顿挫、兵部调令被朱笔篡改、边军主帅跪接假旨。
老太傅猛地拍案而起:“寒门竖子,敢以幻术惑君!”
李衡不答。他只是将策论缓缓展开,指尖抚过某一行字。那字迹忽然泛出金芒,与殿心文心柱遥相呼应。
文渊阁顶,沈砚闭目。识海冷光一闪而现:
【当前最优解:策论嵌入源纹共鸣】
【潜在变数:司礼监调换奏本】
【代价提示:神魂震荡,七窍渗血】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玉牌上。玉牌嗡鸣,一道无形波纹自文渊阁奔涌而出,直贯金殿。
殿外廊柱后,谢昭指尖轻点残策。三声。
策风起,卷动空中影像,将模糊处尽数擦亮。
司礼监掌印太监脸色骤变,袖中一卷黄绢剧烈震颤。他欲藏,却觉肩头一沉。
裴无咎不知何时立于阶下,断口朝天的白玉笔遥指其喉。
“交。”
太监抖如筛糠,捧出那卷被调换的边防急奏。裴无咎抬手,文心剑气一引,奏本飞入殿中,精准落在李衡脚前。
皇帝起身,目光扫过满殿文官。无人敢迎视。
“此论……非妄言。”
李衡抬头,声音更沉:“文正阁余党,尚藏于九卿之中。其人以伪源纹寄生同僚,篡改文心,窃据要职。”
“谁?”
“就在此刻,殿中某人袖内,正有紫气外泄。”
满殿哗然。人人自危,纷纷抖袖查验。
沈砚踏阶而入。
他左袖空荡,右臂布条渗血未干,每走一步,青砖便留下一个血印。文渊阁方向的源纹洪流随他脚步奔涌而至,灌入金殿文心柱。柱体轰鸣,金光炸裂,照得每个人影子都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识海再闪:
【当前最优解:文心共鸣证道统】
【潜在变数:皇权动摇】
【代价提示:永镇孤阁】
他抬手,指尖引动洪流,直冲殿顶。
“诸位文心,可敢与我共鸣?”
无人应。
他冷笑,以指为笔,凌空划下一道源纹。
纹成刹那,天下文碑齐震。
谢昭缓步登阶,残策展开。策文自动飞升,化作十行大字悬于殿顶:
“凡篡改文牒者,策院先斩后奏。”
“凡寄生文心者,天下共诛之。”
“文道在民,执笔为公。”
裴无咎立于殿门,断笔朝天。
三千太学院弟子遥遥呼应,文心共鸣如潮。
“守正不阿!”
声浪冲霄,殿外集结的世家私兵被文气逼退三步,兵器脱手。
老太傅扑地跪倒,颤声怒斥:“三人干政,乱纲常!李衡下狱,以正朝纲!”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传旨。”
黄绢展开。
“李衡策论为证,文道更迭,势在必行。”
“沈砚,执掌文渊,永镇源纹,封‘执笔者’。”
“谢昭,主理文策,立规建制,授‘文策院首座’。”
“裴无咎,重整太学,破除试炼,任‘太学院祭酒’。”
三人未谢恩。
他们并肩而立,身影投在文心柱上,竟与柱中古纹缓缓合一,如道统化身。
沈砚转身,走向柱前石台。
他撕下右臂布条,蘸血为墨,提笔写下四字——
**文道在民**。
笔落刹那,天下文碑同时震颤。
金光如瀑,自京城蔓延至边陲,所过之处,旧碑崩裂,新文浮现。
地底深处,文正阁残余源纹剧烈躁动,试图反扑。
但沈砚笔锋一转,最后一捺狠狠压下。
一道锁链状古纹自笔尖蔓延,直入地脉,将躁动尽数镇压。
他松手,笔坠地,裂为两截。
谢昭将残策插入碑缝。墨色文气如根须蔓延,缠绕新规。
裴无咎断笔插于阶前。片刻后,断口处竟绽出一缕新芽,青翠欲滴。
皇帝退入内殿。
满朝文武跪伏于地。
沈砚抬头,望向文渊阁方向。
他知道,塔底还在运行。
但他更知道——
这一次,执笔之人,是他们。
十年后。
一名新学子踏入文渊阁,面对古碑,声音发颤:“三刻之限……还……还存在吗?”
碑前无人应答。
忽然,沈砚眉心金纹微闪。
识海深处,冷光再度浮现——
【新局开启,是否执行?】
他轻笑:“执行。”
碑面光影晃动,四道身影缓缓显现——沈砚、谢昭、裴无咎,还有一道模糊的少年轮廓,手持策论,立于丹墀。
齐声响起,如钟振九霄:
“你有三刻。”
冷光如初,轮回重启。
那学子抬手,颤抖着触向碑面。
指尖将落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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