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站在文渊阁顶,风从四面八方灌来,吹得他袖口碎布猎猎作响。右臂的布条还在渗血,一滴一滴砸在青砖上,没入砖缝的裂纹里。他没去擦鼻腔里滑下的血线,只盯着远处皇城檐角那一抹将熄未熄的金光。
识海冷光闪了三下。
【当前最优解:三杰同现,稳定文心气运】
【潜在变数:裴无咎执念未消,谢昭情绪临界】
【代价提示:神魂稳定性低于30%】
他闭眼,脑中裂开一道缝,疼得牙根发颤。可他知道,不能再拖了。李衡那孩子孤身接旨,策论掀翻三代文统,声浪滔天,却无根基可依。一个人撕开天幕,撑不了太久。文道更迭,不是一场辩、一篇文、一次策问就能定局的。
得有人立柱。
得有人守门。
得有人,永镇渊底。
他抬步,踏上最后一级石阶。足底碾碎的枯叶发出脆响,像某种断裂的预兆。
阁顶空旷,裴无咎已立于碑前。白衣如雪,白玉笔横指虚空,三行小字凝而不散:“文可载道,亦可弑道。”
沈砚走近,没说话。
裴无咎侧目:“你靠一个残骸改写文统,不怕重蹈陆九渊覆辙?”
风忽然停了。
沈砚抬手,启明冷光浮现:
【当前最优解:三权分立,文策、太学、文渊互衡】
【潜在变数:权力回流世家】
【代价提示:执笔者将永镇孤阁】
碑前沉默。
良久,裴无咎忽然笑了。他折断手中白玉笔,断口朝天,如誓。
“我闭关三年,重塑文心。”
话音落,笔尖一缕文气飘出,缓缓融入碑体。那碑原本灰暗无光,此刻竟泛起一丝微蓝,像是沉睡的脉搏被唤醒。
暗处,谢昭走出。
墨衣未动,残策轻拍掌心,三声。
“文统若真,何须篡改三代?若正,何须清洗寒门?”她目光扫过两人,“但我们三人若不立规矩,新文道也会变旧枷锁。”
沈砚点头:“文策院需人立法,太学需人守序,文渊需人镇源。”
“我来守门。”谢昭将残策插入碑缝,墨色文气如根须蔓延,“凡妄改文牒、寄生文心者,策院先斩后奏。”
裴无咎负手,望向天书院方向:“太学自此不设‘文心塔试炼’,寒门子弟,凭真才入品。”
沈砚站在最前,背对皇城,面朝深渊。
“文渊阁,永不封禁。但凡执笔之人,皆可入内查源纹、阅真录。”他顿了顿,“但有一条——启明不授权柄,只示逻辑。谁若妄图以它为凭,自封正统……”
他抬手,掌心裂开一道血痕,滴血落碑。
碑面轰然亮起,一道古纹浮现,如锁链缠绕中枢。
“此纹,专克伪源。”
风又起。
三人并立,身影投在碑上,竟如三根撑天之柱,将整座文渊阁的阴影稳稳压住。
识海忽然剧震。
冷光再显,却与以往不同——
【最终任务:守护新文道】
无代价提示。
无潜在变数。
沈砚踉跄一步,单膝触地,扶碑才未倒下。血从鼻腔涌出,顺着碑纹往下淌,像一条红蛇爬向地底。
裴无咎皱眉,抬手点他眉心,一缕纯净文心渡入。
“你已不是执行者。”他说,“你是执笔者。”
谢昭蹲下,指尖抹过碑上血痕:“新文道不是终点,是起点。我们三人,一个守门,一个立法,一个镇渊。”
沈砚抬头,视线模糊,却仍看清两人面容。
没有悲壮,没有煽情。
只有平静的决意。
像当年他们第一次在府学辩台相遇——一个寒门孤子,一个世家弃女,一个正统叛徒。
三人都知道,这一局,赢不了。
赢的是未来。
沈砚撑地起身,抹去嘴角血迹。他望向天书院方向,那里曾是陆九渊藏匿伪源纹的中枢,如今只剩一座将倾的高塔。
“李衡进金殿那刻,旧时代就死了。”他说,“但我们得让它,彻底断气。”
谢昭冷笑:“世家不会坐以待毙。”
裴无咎淡淡道:“那就让他们来。太学三千弟子,谁若敢护腐,我亲自逐出山门。”
沈砚点头:“文策院盯紧朝堂,文渊监控源纹流向。一旦发现寄生迹象——”
“杀。”谢昭接得干脆。
“封。”裴无咎补得冷厉。
“镇。”沈砚收尾,如落锤定音。
三人再不言语,只并肩而立,望着皇城方向最后一道金光熄灭。
夜彻底黑了。
识海冷光最后一次浮现,无声无息,随即湮灭。
沈砚忽然笑了。
他抬起左手,看着腕上那道旧疤——十年前父亲划下的“衡”字,如今竟隐隐发烫。
像在回应什么。
像在认可什么。
远处,文心塔第七级砖缝中,一丝紫气悄然渗出,转瞬被风吹散。
沈砚没回头。
他知道,塔底还在运行。
但他更知道——
这一次,轮到他们,执笔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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