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我朝大黑走了过去。
这时，李老瞎开门走了出来。
他佝偻着身子，身上披了一件破羊皮袄，一手扶着墙，一手拿着根竹子当拐杖。
出了门后，李老瞎突然站定，扭过头，用一双满是眼白、只有中间有一点黑的眼珠子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正正发毛。
他可是个瞎子！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正要开口打招呼，李老瞎突然说：“王立？”
我答应道：“是我。”
李老瞎仍旧盯着我，几秒钟后，突然说道：“你最近去过哪儿，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此话一出，我浑身一紧，继而满脸惊喜。
我突然想起，村里人说过，李老瞎身上有些稀奇古怪、不好往外说的本事。
当年来找他帮忙的人，能从这头排到那头。
只是这些年，风气变了，大家都不敢谈论这类事，他才逐渐变得无人问津。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朝李老瞎跑了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
“你……你能瞧见？！”
我满怀期待，声音都在打颤。
李老瞎摇了摇头：“看不见，但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我也曾闻到过一股味道。
那是一股香气，第一次闻到，正是在那红衣女人身上！
我试探着问：“香味？”
“不，是尸臭！”
李老瞎严肃开口：“你每晚抱着尸体睡觉？这股子臭味，都快腌入味了！”
我连忙摇头否认，又想起他是个瞎子，开口道：“我没有！”
这话我说得坚定，心里却没底。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那红衣女人，早就已经死了，可她的尸体，偏偏却不见了踪影。
然后，我每晚都能梦到她。
她明显不是活物，有着诡异的能力。
天知道她到底是鬼，还是什么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要是鬼还好，可如果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例如……一具活过来的尸体，那我真有可能沾染上她的味道。
一想到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具尸体，跑到我的房间找我，一点点的接近我，我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对于我的回答，李老瞎明显不信任。
他说：“要是这样，那就更可怕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什么意思？”
“这么浓的尸臭，如果不是从别的地方沾染上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身体出了问题！”
恍惚间，他那双瞎了的、诡异的眼睛，带着一股浓浓的压迫感，让我不由自主的缩紧了脖子。
“你说清楚点，我身体有什么问题？”
李老瞎满脸严肃：“说简单些，就是你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多天，尸体都烂了，才有可能这么臭！”
下一秒，他突然伸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我下意识的甩手，想要挣脱。
他的手指，却好像钢筋一样，我不仅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捏得生疼，感觉骨头都快碎了。
马上，他又主动松开了我的手，神色舒缓道：“还好，还有脉搏。”
“我当然有！我是个活人！你发什么疯呢。”我没好气的喊。
李老瞎也不生气，再次追问：“那你怎么弄的这一身尸臭？你到底去过哪里，碰到了什么？”
我已经肯定，李老瞎绝对有点本事在身，村里的传言，所言非虚。
本就被红衣女人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我，就要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他。
话到嘴边，我又给咽了回去。
我犹豫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李老瞎，可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住在这。
他有一个处了几十年的朋友，是个老瘸子。
正是之前被我们挖了绝户坟的那位！
要是被李老瞎知道，我干了这种缺德事，他会不会不帮我？
甚至把事情说出去，让我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乃至被集体处决？
这种后果，我不敢想。
之前，我也试探着跟二狗他们提过一嘴，可那是因为他们跟我一块干的破事！
“我想想。”我轻声说。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交谈声响起。
村里人干活回来了。
人群中，二狗他们扛着锄头，你追我赶，嘻嘻哈哈，似乎没有半点忧愁。
我闭上了嘴。
如果只涉及我一个人，我可能还不会坚持。
可要是因为我，连累了二狗他们……
我终究选择了保守秘密。
既然有李老瞎这样的人，那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能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例如，靠某些法器？
可以回去找找看！
正在我开动脑筋时，二狗他们从我边上跑过，又折了回来。
“王立，快走！”
他们开心的大喊。
“去哪？”
“路上说，快点，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几人围了上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勾肩搭背的将我拽走了。
我有些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二狗笑嘻嘻的捶了我一下：“你忘了……”
他朝前努了努嘴。
顺着他的视线，我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村里给我们和女知青搞相亲，拉红线的日子。
“嘿嘿，今晚可得好好打扮一下。”
“咋了，你这是相中谁了。”
“我才不告诉你们，免得你们跟我抢！”
“那有啥好争的，配到谁就先处处看呗。”
“也对，反正最好看那个，我们是没机会了。”
说到这，几人看着我，满脸羡慕嫉妒恨。
“你小子，早知道之前不跟你打赌了。”
我心里苦笑一声，如果可以，我也想反悔，情愿当初没打这赌。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往前看了过去。
前边，苏秀她们并排走着，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似乎听到了有人提她名字，苏秀回头看了一眼。
那俏生生的模样，着实好看。
和我对上眼的瞬间，她小脸一红，害羞的转了回去。
看得我心里那个美。
苏秀，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这么想着，我脑海里突然浮现一袭红色嫁衣。
她顶着红盖头，遮着整张脸，我至今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哪怕以前似乎见过，脑子里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唯一清晰的，就是那张涂满胭脂，鲜红如血的樱桃小嘴。
我连忙甩了甩头。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她。
我嘴里不停的嘀咕：“苏秀最漂亮，苏秀最好看……”
下一秒，我脖子一凉。
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掐了我一把。
我猛地回头，四处瞅着，却只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
似乎刚才的感觉，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