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在石板上缓缓旋转,我盯着它,没有移开视线。这滴水不是偶然残留,而是标记的起点。它能感知我的灵力波动,尤其是水行之力的调动。只要我再动用水遁,哪怕只是引动药园露气,它就会顺着灵脉传讯,将我的位置暴露给施术者。
我坐在案前,取出《封神演义》,书页贴在胸口,温度微升,但不再有裂痕蠕动的异象。刚才那一瞬的预警已经过去,可威胁仍在。我不能贸然驱除“水引”,那样只会让对方知道我已经察觉。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利用这标记反推他们的布局。
我翻开书,找到金灵圣母的条目。命格记载依旧:截教战将,执掌斗部,封神榜上有名,位列斗姆元君。这是既定结局,不会改变。但如果西方教介入,且与截教共享控水旗碎片,那这条命格就出现了裂痕——她不该与外教联手,更不该允许外力插手祭坛之事。
剧透神通悄然启动,我将残卷中的三行字作为引子,预判这段交易的深层走向。
画面浮现:金灵圣母立于荒原祭坛,手中残旗与准提道人递来的第三片融合,金光冲天。但就在阵法松动的刹那,一道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气息悄然降临,缠绕在祭坛最深处的第八阵眼上。那气息既非截教,也非西方教,而是来自妖族内部某个未被记载的存在。它没有破坏,反而在加固其中一层封印。
这不对。
若三方合谋,应是共同破封。可这股力量却在阻拦。说明妖族之中,有人不愿让祭坛彻底开启。
我闭眼,重新梳理线索。截教要破封取物,西方教要借乱度化,而妖族守阵者分裂——一部分愿与外教交易重振血脉,另一部分仍在守护古训。青鸾属于后者,但她并未告诉我全部真相。那块玉片上隐藏的第八阵眼,才是关键。
我取出玉片,放在案上。最后一处刻痕依旧空白,遇光即焚,无法直视。我从藏书阁旧物中翻出幽冥铜镜的残片,这是早年查阅禁卷时所得,能映照“不可见之物”。将镜面斜置于玉片上方,注入一缕土行灵力遮蔽周遭灵息,再以指尖轻点边缘。
幽光浮现。
第八阵眼的纹路缓缓显现,形状扭曲而古老,与寻常妖阵截然不同。我盯着它,忽然意识到——这纹路与《封神演义》中封神台基座的图样一致。不是相似,是完全重合。
这意味着什么?
我迅速翻书,找到封神台的记载。基座之下,镇压着初代天机锁,用以锚定三界命格流转。若此阵眼与此同源,那它就不是单纯的封印节点,而是能够短暂干扰天机运行的“命格扰点”。一旦被激活,可在短时间内遮蔽某些人物的命格轨迹,使其脱离天道监察。
敌方真正图谋的,不只是河图出世。
他们想趁着祭坛破封、天机紊乱之际,让某些本该上榜之人逃脱封神之劫,或让不该上榜者强行列入。这不仅是争夺气运,是在篡改天命本身。
我放下书,掌心发紧。
若此阵眼被外力操控,哪怕只有一瞬,也会导致整个封神大势偏移。而我现在身中“水引”,行动受限,若上报不力,只会让对方更加谨慎,甚至提前收手。但若不报,等他们完成布局,后果更不可控。
我必须推动阐教动起来,又不能暴露自己已掌握太多。
我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三界器源志》残卷内容誊录其上,删去“西僧”二字,改为“不明势力递器”。又另取一张帛书,绘制三方势力交汇图,只标注截教取旗、妖族守阵失衡、外力介入痕迹,隐去“水引”与第八阵眼的具体信息。最后在角落写下一语:“敌已知我行踪规律,或有内应。”
天亮前,我前往玉虚宫偏殿。
元始天尊正在静坐,未睁眼,只道:“你来了。”
我跪坐于下首,呈上玉简与帛书:“昨夜查阅残卷,发现控水旗碎片流向有异。原以为是截教独行,但痕迹显示另有外力参与。更可疑者,药园灵脉近日有异常波动,似有人借水行之机窥探弟子行迹。不敢隐瞒,特来禀报。”
他依旧闭目,手指轻抚案上玉尺,良久未语。
我低头,不敢多言。
“你说,敌已知我方行踪规律。”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可有证据?”
“无直接证据。”我答,“但残卷记载本应无人知晓,若非有人掌握我等探查路径,怎会提前布下痕迹?且药园水迹异动,非自然而成,极可能是追踪之术所留。”
“你怀疑是水遁泄露?”
“弟子不敢妄断,但近来使用五行遁术频繁,若有人在灵脉中设引,确有可能借此定位。”
他睁开眼,目光如渊:“你建议如何?”
“请闭锁三重山门,暂停弟子出入藏书阁三层。同时派专人巡查药园与灵脉交汇处,查是否有隐秘符印残留。此外,建议更换例行巡查路线,避免被摸清规律。”
他盯着我,片刻后点头:“准。”
随即抬手,一道清光自指尖飞出,直入殿外云层。片刻后,钟声响起,三长两短,是玉虚宫最高戒备令。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阐教已进入战备状态。
他看着我:“你做得对。此事暂不扩散,只限核心弟子知晓。你继续查,若有新发现,直接来报。”
我起身告退,走出偏殿时,风正从山门方向吹来,带着一丝湿气。
我站在台阶上,没有立刻离开。
那滴水还在石板上,已经干涸,但地面残留的灵息未散。我感知到,“水引”的标记仍在体内,未被清除,也未被触动。对方尚未察觉我已上报,这说明他们还在等待时机,等我再次动用水遁,等我靠近水源。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转身,走向演武坪方向。途中经过一处地下暗渠入口,那是通往药园的水脉节点。我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枚普通玉符,注入一缕微弱的水行灵力,随后将其投入渠中。
水流带走了玉符。
我站在原地,看着水面涟漪扩散。
三息后,水波突然静止,仿佛被无形之力冻结。
紧接着,渠底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某种东西被触发了。
我转身离开,步伐平稳。
我知道,那枚玉符会引动“水引”的反应,让对方以为我刚刚使用了水遁。他们会追踪那股灵息,顺着暗渠而去,最终扑空。而这短暂的误导,能为我争取一点时间。
回到居所,我将幽冥铜镜残片收好,又检查了一遍埋在墙角的玉简。一切如常。
我坐在案前,翻开《封神演义》,翻到封神台那一页。
纸面平静,没有裂痕。
但我知道,那第八阵眼的存在,已经改变了什么。它不在明处,却牵动全局。而我现在,正站在明与暗的交界线上。
我合上书,指尖轻轻抚过书脊。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而稳,是玉玄子。
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巡查名单。
“师尊下令,从今日起,所有弟子不得单独进入药园。你也被列入重点防护名单。”他将名单放在我桌上,“你怎么看?”
我看着名单上我的名字,停顿片刻。
“防护?”我低声说,“还是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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