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的灼痛尚未散去,我盯着海底沙层中那截残破的香囊布条,指节微微收紧。传讯符的金光仍悬在身前,映得《封神演义》封面泛出冷调,可书页却不再翻动。多宝道人的尸体已被地脉锁链拖入深渊,但那半块河图洛书残片拼合后浮现的符环,还在我掌心留下灼痕。
“这香囊不对。”我低声说,目光落在青鸾手中那截未被爆炸波及的内衬上,“它不是随身饰物,是容器。”
灵月站在我侧后方,月华箫横在臂前,肩头的伤痕隐隐透出微光。她没说话,可呼吸节奏变了,像是在压制某种从骨血深处升起的震荡。
青鸾将香囊残片托起,剑锋轻挑,一层极薄的冰晶自她指尖蔓延,裹住那团焦黑丝线。“里面有东西在动。”她声音压得很低,“不是魂,是……记忆的倒影。”
我抬起左手,血瞳再度开启。视野瞬间被扭曲的能量流覆盖,道纹与佛纹如藤蔓交缠,层层包裹着中心一点猩红。那不是普通的血珠——它的脉动频率与灵月肩头的印记完全一致。
“灵月,掩护我。”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血瞳已凝出一道细线,直刺香囊核心。
她立刻横箫于胸前,一道清辉自箫身漾开,像水波般扫过周围海域。青鸾同时挥剑,寒气炸裂,冻结了翻涌的能量乱流。冰层之下,香囊内衬的纹路清晰浮现:细密的丝线绣着经文,外层是阐教常用的月华缎纹,可内里却嵌着一圈圈梵文,排列方式与西方教度化经幢上的铭刻完全相同。
“这不是对抗。”我咬牙,血瞳穿透冰层,“是嵌套。道纹只是伪装,佛纹才是本体。”
青鸾冷笑:“他们竟敢把渡魂袋做进香囊里。”
我翻动《封神演义》,书页停在“西方教秘器篇”。一行小字浮现:**“渡魂袋,以高阶修士精血为引,暗织佛纹于贴身之物,可窃魂识,控心志。”**
指尖划过那行字,投影自书页升起,与香囊内纹完全重合。
“难怪多宝会失控。”我低声道,“他不是自愿投靠西方教——是早被种下了这东西。”
灵月忽然向前半步,箫尖轻点香囊表面。“这些佛纹……我在灵山脚下见过。”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那时我追查一名失踪的弟子,发现他贴身香囊上也有类似的纹路,只是……没有血珠。”
我猛地转头看她:“你当时没提。”
“我不记得了。”她抬手抚过肩头,“每次想靠近那段记忆,这里就像要烧起来。”
青鸾突然出剑,剑尖挑开香囊系带。一颗血珠缓缓浮出,悬浮在冰层中央,表面流转着诡异的光泽。它一出现,海水便开始逆旋,形成细小的漩涡,仿佛有无数无形之口在低语。
血瞳锁定血珠内部,能量轨迹瞬间展开——巫族控魂术的基底纹路赫然在目,而包裹其上的,竟是通天教主的精血封印。
“三重结构。”我声音沉下,“外层月华缎引阐教信任,中层佛纹摄魂控识,内核血珠以巫术为基,通天之血为锁——这不是控制多宝的工具,是专门针对某个人的陷阱。”
话音未落,血珠忽然震颤,数道血丝自其表面射出,直扑灵月肩头。
她横箫格挡,清辉炸裂,血丝被弹开,可其中一缕已擦过她衣领,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弧线。那弧线并未消散,反而凝成一个残缺的符印,与香囊内衬的佛纹遥相呼应。
“它认得你。”青鸾盯着那符印,“不只是记忆共鸣——你的血,和这血珠同源。”
灵月后退一步,手指紧紧攥住箫身。“不可能……我从未接触过西方教的器物,除了……”她顿住,眼神骤然失焦。
我立刻翻开《封神演义》,找到上一章末尾浮现的批注:“青鸾之血,不可轻用。”可就在这时,书页边缘渗出一丝血线,顺着纸面爬行,最终停在“破咒诀”三字之上。
“用我的血。”我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滴在香囊佛纹交汇处。
血珠剧烈震颤,佛纹开始剥落,露出内层刻痕。那不是文字,是四个上古妖文——**清辉星君**。
灵月猛然抬头,瞳孔收缩。
“这不是多宝的香囊。”我盯着那四字,“是你的。”
记忆如裂帛般撕开。灵月曾在灵山脚下救过一名被度化的弟子,那人临死前塞给她一枚香囊,说是“同门遗物”。她带回玉虚宫,却被太乙真人收走,只说“此物不祥”。
而那名弟子,正是多宝安排的棋子。
“他们用你的精血养这血珠。”我声音冷下来,“西方教在你不知情时植入了魂印,再借多宝之手,将香囊送回你身边——只要它靠近你,就能激活封印,让你成为渡魂阵的枢纽。”
灵月的手开始发抖,箫身微颤,清辉忽明忽暗。
青鸾忽然抬手,妖力灌入月华箫。“三重能量共振,或许能冲开记忆封印。”她看向我,“但只有一次机会,若失败,她的魂海会彻底崩解。”
我点头,再次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封神演义》的破咒诀上。书页金光大盛,投射出一段古老符文,与香囊佛纹产生共鸣。青鸾同时催动妖力,灵月闭眼,主动将箫尖抵住香囊血珠。
三股力量交汇的瞬间,血珠爆发出刺目红光。
幻象浮现——
一片荒芜山崖,灵月跪在血泊中,手中握着断裂的玉箫。她面前倒着一名阐教弟子,眉心有焦黑指印。她的眼神空洞,口中喃喃念着经文,而她腰间的香囊,正缓缓吸收那具尸体逸出的魂光。
“我……杀过同门……”她突然惨叫,肩头道纹与佛印同时炸裂,鲜血顺着衣领流下,“在灵山脚下……我亲手……”
青鸾剑锋一转,斩断幻象连接。灵月瘫跪在地,呼吸急促,可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原来如此。”她抬头,声音沙哑,“他们不是想控制我……是想让我成为祭品,用我的死,激活整个渡魂阵。”
我盯着香囊,血瞳极速闪烁,推演所有可能。若直接毁掉血珠,佛纹残留之力会顺着魂印反噬灵月;若保留,西方教随时能远程唤醒。
唯一解法,是用弱水稀释血珠灵性,使其无法再与任何魂识共鸣。
“青鸾,引弱水。”我说。
她抬手,剑锋划破虚空,一道漆黑水流缓缓渗出,带着腐朽万物的气息。弱水三千,可蚀灵智,亦可断因果。
灵月站起身,拾起香囊,指尖抚过那四个妖文。她没再犹豫,抬手将香囊掷入弱水漩涡。
丝线迅速溶解,佛纹崩解,可就在血珠即将被吞噬的刹那,它猛然逆流而上,挣脱漩涡束缚,直射海面。
一道金色佛掌自天而降,五指如山,瞬间抓握血珠,随即缩回云层。
海面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灵月站在原地,月华箫只剩半截,断口处还沾着一滴未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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