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闭合，沉入地底，大地震颤如被巨兽吞咽。我单膝跪地，左手撑住的掌心传来石板裂开的锐感，灵月的手搭在我肩上，指尖冰凉。她醒了，声音沙哑：“它在往脸上走。”
我没回头，只将《封神演义》递入她手中。书页翻动，停在空白一页，血字浮现——【苏一，命格：逆命者。结局：失血瞳，断左臂，囚于昆仑墟三百载】。
我合上书。
准提的身影已退至天际尽头，金莲残影在云层中缓缓消散。他最后望了一眼玉虚宫，袖中符印燃起，火光一闪即灭。
下一瞬，天穹再度裂开。
万千金莲自虚空浮现，层层叠叠，如云海压境，莲瓣舒展，每一片都泛着幽绿光泽。莲心缓缓睁开，露出漆黑孔洞，一根根毒刺自其中探出，尖端泛着腐光，直指十二金仙。
我瞳中血光未熄，视野边缘仍布满裂纹，但剧透神通仍在运转。
——【万莲蔽宫，毒刺含引魂咒，中者神智尽失，沦为西方教傀儡】。
“挡下它们。”我低喝。
话音未落，第一波毒刺已射出，破空之声如万针齐发。十二金仙齐结法印，金光成幕，可毒刺撞上屏障的瞬间，竟如活物般钻透，三道身影当场僵住，肩胛浮现卍字烙印，眼神涣散。
灵月猛地将香囊抛向空中。
那香囊悬停半空，外层佛光流转，内里道纹隐现，两股力量在囊面交缠。她指尖逼出一滴血，落在香囊中央，轻声道：“准提，你忘了吗？这香囊是你送我的。”
血珠渗入，香囊骤然爆亮。
佛光与道纹同时暴涨，交织成网，迎向漫天毒刺。毒刺撞上光网，卍字烙印在道纹下迅速消融，佛毒则在佛光中汽化，发出刺耳嘶鸣。整片光网如熔炉般灼烧，毒刺一根根断裂、坠落，化作黑灰飘散。
我翻书急查，书页停在“黄庭经真言篇”。
——【香囊内藏太乙真人所刻道纹，可引黄庭真意，然需以本命血为引，燃尽则毁】。
香囊表面已出现细密裂痕，灵月脸色愈发苍白。
“还能撑多久？”我问。
她未答，只将第二滴血逼出，指尖颤抖，血珠落在香囊裂痕处，道纹再次亮起，光网扩张，将剩余毒刺尽数拦截。
准提立于最高一朵金莲之上，目光扫过香囊，嘴角微动。
“原来如此。”他轻笑，“你竟将《黄庭经》藏于香囊内层，与我所赐《金刚经》符纹共存。一物二主，佛道相克，难怪能破我毒刺。”
他袖袍一挥，万千金莲再度闭合，随即重新绽放。这一次，莲心滴落的不再是毒刺，而是黏稠绿液，落地即蚀，石板如蜡般融化。
“可怜的孩子。”准提声音温和，“你体内的佛毒未清，道基已损，若不及时化解，三日内经脉尽腐。我西方教有解药，只需你放下执念。”
绿液汇聚成溪，缓缓流向灵月。
我血瞳穿透液体，见其中密布细小咒文，与三光神水中的噬魂咒同源，但更为隐蔽。
翻书对照，页面浮现——【此咒需以纯阳血破之，然施术者精血不足三成，则反噬自身】。
我只剩三成精血。
灵月突然抓住我的手，猛地扯开我衣襟，露出心口血晶。她将手掌按在我胸口，低声道：“用你的。”
血晶感应到她的掌心温度，微微震颤。
我咬破心口，一口含血晶的精血喷出，赤金血线如蛇般缠住绿液，将其裹成球状悬于半空。血瞳凝视，见毒液在血线中挣扎，不断试图渗透，却被血晶之力压制。
“精血在减少。”我察觉体内空虚加剧，肋骨处的黑斑已蔓延至锁骨，皮肤下传来细微碎裂声。
灵月突然抽出月华箫，插入地面。箫身轻颤，一声清音荡开，正是《清心咒》起调。音波如涟漪扩散，缠绕绿液的血球被压缩，毒素进一步凝实。
血晶表面开始浮现黑斑，那是佛毒侵蚀的痕迹。
但血球也在缩小。
毒素被逼至核心，形成一颗拇指大小的毒丹，悬浮于血线中央。
准提眼神微凝。
他抬手，袖中飞出万千光点，如萤火般飘浮空中。每一粒都包裹着一道微弱神魂，面容隐约可辨——正是此前被毒刺命中、神智迷失的阐教弟子。
“交出书与血晶。”他声音冷下，“否则，我引爆他们体内咒印，神魂俱灭。”
我血瞳刺痛，剧透神通瞬间触发——
——【光点为已度化神魂，以誓约符文锁魂，需通天教主之血方可破契】。
通天之血？
我猛然看向灵月发间玉簪。
那簪子通体墨玉，簪头嵌着一粒干涸血珠，色泽暗红，却隐隐透出一丝金芒。
三百年前，准提初见灵月，曾赠此簪，言道：“此血可制通天。”
当时无人知其意。
如今才明白——那血，是通天教主之血。
“你留着它？”我问。
灵月点头，指尖轻点簪头血珠：“我一直不信他会送我杀师之物。”
她将玉簪拔下，指尖逼出最后一丝灵力，血珠离簪飞出，悬于光点群前。
我翻书急查，页面浮现——【通天之血含逆命之力，可破西方誓约，然需以佛道混合之力催动】。
灵月将月华箫横于唇前，箫声再起，仍是《清心咒》，但音律中多了一丝佛韵。那是她残存佛血与道纹共鸣的痕迹。
音波拂过血珠，血珠骤然膨胀，化作一张符网，迎向光点群。
符网触碰光点的瞬间，西方教符文浮现，如锁链缠绕神魂。血珠所化的符网却如刀般切入，将符文层层割裂。
一声闷响。
所有光点同时震颤，神魂脱困，化作清气四散。
准提脸色骤变。
他袖袍猛挥，欲召金莲退走。可就在此时，灵月将月华箫指向空中，箫声未断，残存佛毒在音波引导下凝成一行文字，悬浮于天际——
“西方教与截教勾结实录”。
字迹由黑气构成，却清晰可辨，记录着准提与金灵圣母暗中结盟、共谋封神名额的密约。
云端忽有风起。
一道声音自三十三天外传来：“准提，我玉虚宫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盘古幡虚影自天而降，笼罩整片天穹。
准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袖中尚有一片金莲残片，正欲催动，我血瞳猛然刺出一道血光，直击其袖。
残片在血光中枯萎，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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