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虚影压向玉虚宫大殿，我瞳中血光未散，视野边缘已浮起细密裂纹——那是血瞳濒临崩溃的征兆。肋骨处的黑斑正沿着经脉向肩颈蔓延，像有东西在皮下缓缓爬行。灵月靠在我背上，呼吸微弱，她体内佛血耗尽，连指尖都泛着灰白。
准提袖中飞出的金莲尚未落地，第一滴液体已蚀穿石板，直没百丈。轰然闷响自地底传来，裂痕如蛛网炸开，黑液渗入地脉的瞬间，无数藤蔓破土而出，通体暗红，表面浮着溃烂般的斑点，顶端张开锯齿獠牙，其中一根猛然缠上我的小腿。
剧痛袭来，我未动。
血瞳穿透藤蔓表皮，看到其核心缠绕着一道梵文符咒，根须深扎进地脉灵气中，正不断抽取地气滋养毒性。这不是单纯的毒液，而是活的咒术载体。
《封神演义》在我手中自动翻页，停在“腐血咒”条目。一行小字浮现：【纯阳血可灼断梵文根须，然施术者需承受三倍反噬】。
我咬破心口，含住血晶喷出一口精血。赤金血线呈弧形斩下，精准切断藤蔓核心的梵文节点。藤蔓剧烈抽搐，表面斑点迅速干瘪，整条躯体化作灰烬簌簌落下。
可就在此时，第二波金莲落地，第三波、第四波……万千莲花自天外飘来，层层叠叠遮蔽穹顶，每一朵莲心都渗出毒液，地面瞬间化作沸腾的黑沼。
灵月忽然动了。她挣扎着扯下腰间香囊，那是多宝道人留下的遗物，曾被她封印多年。香囊微光一闪，竟同时泛出佛光与道纹，两股力量在囊面激烈交锋。
我瞳孔一缩。
这香囊，早已被双方动过手脚。
“别碰它。”我伸手去拦，但她已将香囊按在心口。刹那间，道纹压过佛光，一缕清气自囊中溢出，扫过地面毒沼。那些正在蔓延的腐血藤蔓齐齐僵住，随即枯萎。
机会。
我强压血瞳剧痛，再次催动神通。视野穿透层层金莲，终于锁定空中悬浮的一道无形符箓——那是噬魂咒的源头，正缓缓吸收我先前喷洒的精血，逐渐凝成虚影。
虚影成形，竟是准提面容。
但就在他眉心处，一道细微剑痕若隐若现。我瞳孔骤缩，剧透神通瞬间触发——【此咒融合诛仙剑气，源自通天教主亲授，非西方教独有】。
他们联手了。
我翻书急查，页面跳转至“噬魂咒·诛仙变”篇：【需以盘古精血所铸法宝破之，否则反噬神魂】。
元始天尊不在。三十三天外讲道未归。盘古遗物皆在其手。
无解？
灵月突然将月华箫插入丹田。她早已油尽灯枯，这一击近乎自毁。箫身红光暴涨，残存佛血顺着箫管喷涌而出，直射那尊准提虚影。
可就在佛血触及虚影的刹那，她体内残余的阐教道纹竟与佛血分离，化作一道金线缠绕血流。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猛然撞上虚影眉心的诛仙剑气。
轰——
虚影炸裂，符箓崩碎，漫天金莲为之震颤。
我抓住时机，血瞳射出血光，穿透残余毒液。视野深处，万千金莲同时绽放，每朵莲心射出一根带倒钩的毒刺，直扑十二金仙。
已有三人中招。毒刺没入肩胛，道袍上浮现卍字烙印，他们眼神瞬间涣散，手中法器脱手坠地。
“金莲度化阵。”我低语，翻开《封神演义》，“破法需混《黄庭经》真言之物……”
书页停住，提示浮现：【香囊内层藏有太乙真人所刻道纹，可引黄庭真意】。
我抬头看向灵月手中的香囊。它正微微震颤，外层佛光与内层道纹激烈对抗。她咬牙，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香囊。
轰！
道纹破壳而出，强光席卷全场。飞射中的毒刺尽数震碎，化为灰粉飘落。香囊本身也在强光中裂开，露出内壁刻着的半篇《黄庭经》真言。
我一把抓过香囊残片，将其贴在《封神演义》封面。书页无风自动，一道清光自书中升起，化作屏障护住众人。残留佛毒触之即焚，空中弥漫起焦臭气息。
准提立于最高一朵金莲之上，面沉如水。
他忽然抬手，所有金莲同时闭合，沉入地面。大地震动，毒液尽数渗入地脉，仿佛被某种力量主动吸收。
我血瞳未闭，死死盯着地底。
不对。
这些毒液……不是被地脉吞噬，而是被引导。
剧透神通再次闪现——【金莲之毒，实为引魂之引。若血晶共鸣，宿主神魂将被抽离，直送西方莲台】。
目标从来不是灵月，也不是十二金仙。
是我。
我低头看向心口，血晶正微微发烫，与地底某种频率隐隐呼应。那些渗入地下的毒液，正在构建一座以我为中心的夺舍阵法。
准提嘴角微扬：“你破得了咒，破不了局。”
我未答。
翻开《封神演义》，书页停在“纯阳血祭”篇。提示浮现：【以纯阳血覆盖血晶，可反向吞噬毒咒，然成功率不足三成。若失败，血瞳永灭】。
我只剩三成精血。
灵月已昏迷。
十二金仙中有七人被烙印控制，其余三人结阵自守，无法支援。
我咬破舌尖，将最后一口含血晶的精血逼至喉间。
血不是喷出的。
是吐出来的。
一团赤金液体悬于心口上方，缓缓旋转。血晶感应到纯阳之力，骤然膨胀，表面裂开细纹，渗出黑气。
我将精血按入心口。
轰——
体内如遭雷击。血晶瞬间绽放赤金光晕，向四周辐射出环形波纹。那些潜伏在地脉中的毒咒感应到威胁，化作万千毒虫破土而出，振翅扑来。每只虫翼上都刻着“引魂咒”三字，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虫群撞上光晕，瞬间扭曲，身体拉长化作梵文字符，被血晶强行吸入。血晶表面裂纹越来越多，但光芒不减反盛。
准提脸色终于变了。
他袖袍一挥，欲召金莲退走。可就在此时，血晶猛然一震，将最后一只毒虫吞噬。光晕扩散至百丈，所有残留金莲在强光中寸寸崩解，连同地底尚未散尽的毒液，尽数化为虚无。
我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
血瞳视野彻底模糊，只剩中央一点红光摇曳。肋骨处的黑斑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传来细微的碎裂声，像是血管正在一根根断裂。
灵月的手忽然搭上我的肩。
她醒了。
“你还……”她声音沙哑。
我未回头，只将《封神演义》递向她手中。
书页翻动，停在空白一页。
下一瞬，那页纸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苏一，命格：逆命者。结局：失血瞳，断左臂，囚于昆仑墟三百载】。
我合上书。
准提的身影已退至天际尽头，金莲残影在云层中缓缓消散。他最后望了一眼玉虚宫，袖中似有符印燃起。
灵月扶我起身，指尖触到我后颈的黑斑。
“它在往脸上走。”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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