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群如潮水般溃散，东海方向的天际裂开一道暗痕，仿佛被无形巨刃划破。我扶着灵月后退，她指尖的血莲花已完全枯败，渗入石缝的血渍微微发烫。十二金仙结阵于后，广成子持八卦炉立于左翼，赤精子右掌抵地，灵力如根须蔓延，封锁四方退路。她的呼吸贴在我肩头，短促而灼热，袖口沾着香囊碎屑，一缕混杂佛道气息的灰烬正随风飘散。
元始天尊的身影自三十三天外落下，不带声响，却令整片虚空凝滞。盘古幡在他手中展开，幡面垂落三千丈，边缘泛着开天辟地时的混沌芒。幡风起，第一缕扫过金莲群，那些曾能抵御道法轰击的莲花，瞬间如纸灰般碎裂，残瓣尚未落地，便被卷入空间裂隙，连灰都不剩。
我咬破舌尖，血瞳骤然亮起。剧透神通在识海中炸开一行血字：
【金莲群将引爆海床，引发地脉倒灌，东海三岛将在半个时辰内沉没】
我猛地抬头，看向那片溃逃的金莲轨迹——它们不是四散，而是有规律地向海底汇聚，每一朵莲心都在渗出绿液，与海水融合后化作黏稠黑丝，正缠绕向地脉节点。
“海眼要破。”我低声说。
灵月撑着月华箫站直，箫身轻颤，她将唇贴上箫口，却没有吹响。一缕残存的佛血自她鼻腔滑落，在箫管上凝成细线。她闭眼，再睁时眸中已无清明，只有道与佛的光在瞳孔深处交缠。
“还能震一次。”她说。
元始天尊未动，盘古幡却已自行卷动。第二道幡风横扫而出，空间如琉璃破碎，金莲群中爆开七道金光——是七宝妙树的残枝被催动，枝头三朵金莲逆风绽放，竟硬生生撑住幡风三息。
三息之后，金莲炸裂，残枝化灰。
但就在这刹那空隙，准提的身影已退至东海深处。他立于最后一片金莲之上，袖袍翻卷，手中结印，掌心浮现出一枚腐黑莲核，表面刻满微型卍字纹，正与河图洛书残片产生共鸣。
我冲上前，将精血抹在残片表面。血瞳穿透，见那莲核内藏九百九十道度化符，每一道都烙着一个名字——其中三十三个，正是灵月曾试图救下的阐教弟子。
“他没放过任何人。”我说。
灵月抬手，月华箫吹出《破魔咒》第一音。音波撞上残片，三十三道度化符应声震散，其余符箓却如活物般蜷缩，躲入莲核深处。她咳出一口血，手腕旧伤崩裂，血顺箫身流下，在地面凝成半朵莲花。
广成子率众金仙上前，八卦炉、阴阳镜、紫绶仙衣齐出，灵力汇入盘古幡底座。幡面忽然浮现四个古字：开天辟地。第三道幡风卷出，不再只是撕裂空间，而是直接将残存金莲连同其神魂烙印一同抹去。
我从袖中取出青玉香囊。这是她早年所赠，内封一缕箫音。我将它掷向最后一片金莲残影，同时灵月吹出《破魔咒》终章。音波与香囊共鸣，刹那间，先天清气自囊中爆开，如晨雾破夜，三朵侥幸未碎的金莲在清气中瓦解，化作飞灰。
准提终于变色。
他掌中莲核猛然膨胀，黑气如藤蔓缠绕双臂，七窍渗出绿液。他要引爆它——不是攻击，是自毁，以莲核为引，将整个东海化作佛毒渊薮。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
盘古幡顶端骤然浮现四道虚影——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剑未出，杀意已锁准提命门。他手臂一颤，莲核收缩，金莲座驾裂开三道缝隙。
“今日之耻，他日必报！”他甩下这句话，身形化作流光，直退三十三天外。
金莲群彻底消散。
我转身扶住灵月，她已无法站立，全靠箫身支撑。她手腕伤口不断渗血，袖口被血浸透，而更深处，经脉正泛出琉璃光泽，自指尖向上蔓延。
我撕下衣襟，裹住她手腕。血瞳透视，见那琉璃化已侵入小臂，正朝心脉推进。剧透神通再次触发：
【若三日内未以阴阳二气调和血脉，灵月将化作琉璃雕像，魂魄永困情劫之渊】
太乙真人踏步上前，右臂完好如初，袖中玄元控水旗展开，旗面血眼转动，直指东海海眼。那处已被莲核污染，黑气如柱，正吞噬地脉灵气。
“封。”他低喝。
旗子插入海眼，血眼与黑气共鸣，发出刺耳嗡鸣。我翻开《封神演义》，书页自动翻至空白处，血字浮现：
【需以五行精血重铸封印】
我咬破五指，精血依次打入旗杆。木、火、土、金、水，五色血光缠绕旗身，黑气被逼退三寸。但莲核仍在深处搏动，如同活物。
太乙真人双掌合拢，阴阳二气自掌心涌出，化作光茧将灵月包裹。她闭上眼，呼吸微弱，箫声彻底断绝。
青鸾从天而降，手中托着一枚丹药，九转还魂丹。她将丹药放入我掌心，未言一语，只点头退后。
我正欲将丹药喂入灵月口中，她突然睁眼，抓住我手腕。
“别……”她声音极轻，“丹药需以情丝引药力，否则反噬。”
她抬手，指尖抚过我眉心，一滴泪落在她自己唇上，随即含住丹药，轻轻吻来。
丹药入我口中，她却笑了。
“现在……它是你的了。”
她靠回我肩头，呼吸几乎不可闻。我托住她后背，察觉她脊椎已有轻微僵硬，指尖触处，皮肤正泛出琉璃光泽。
太乙真人低声道：“三日。”
我点头，将她横抱而起。她发间玉簪松动，滑落在我臂弯，簪头那粒通天之血的干涸血珠，此刻竟微微发烫。
远处海眼处，玄元控水旗仍在镇压黑气，但旗面血眼已出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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