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不告而别,对靳安来说,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
毕竟今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接媳妇的事情先不着急,毕竟如今家里满是鲜血和死尸,清理干净还要一段时间。
另外,就是需要尽快把老虎尸首处理好,毕竟虎皮,虎骨,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回到家中,光是搬搬抬抬的工作,就花了靳安一个多时辰。
剩下的时间,他开始迅速处理老虎尸体,在给巨虎拨皮的时候尤其仔细。
他知道,如果运气好,这张门板大小的虎皮,恐怕能卖上天价。
等他大概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门外才传来人们大呼小叫的声音,和嚎哭之声。
昨晚大部分村民,都聚集到靳财家赴宴,喂了老虎;
少数在家睡觉的,也大多在山匪们挨家挨户的搜查中,丢了性命。
如今还活着的,不是昨晚恰巧不在村中,就是偷偷藏起来,躲过一劫的幸运儿。
他走出院门,直奔山坡上的祠堂,毕竟报官也好,收尸也罢,自有旁人去忙活,现在对他来说,赶快把媳妇接回来才是大事。
经过一夜的担惊受怕,雪宁一见靳安,也不顾有外人在场,就飞奔到他怀中。
王干娘颤巍巍走过来,关切问道:“靳小哥,现在回去可安全了?”
靳安满面笑容:“放心吧,灾劫已过,我们回家!”
得到肯定的回复,几人这才匆忙收拾东西,互相搀扶着来到村中。
而如今北河村的惨状,也让几人触目惊心。
单是被抬出来的村民,和山匪的尸首,就不止一两百具。
死伤最为严重的靳财家和靳安家,院子中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浸透。
成为了恐怖的红褐色。
更让人们崩溃的,是那股长时间弥漫,难以消除的血腥味。
甚至人站在村外,都会觉得刺鼻。
小媳妇雪宁来到家门口,不由得愣住,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这还是她住了好些年的院子吗?
院内一股闻之欲呕的血腥气,大门破裂家中的瓶瓶罐罐更是碎了一地。
好像来到了一片经过惨烈大仗的战场。
靳安轻抚她的后辈,柔声道:
“娘子,给我几天时间,很快就能恢复原样。”
“这几日,你暂且在王干娘家借住吧。”
说着,他又把村正买虎皮的一百多文钱,塞到雪宁手中。
“这些钱归你支配,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本来差一点哭出来的小媳妇,捧着沉甸甸的铜钱,立刻忘记了悲伤。
“官人,你从哪弄来这么多钱?”
靳安微微一笑:“这才哪到哪?过两天还有更多呢。”
雪宁拼命摇头“官人,奴家用不了什么钱,这钱还是放在你那里吧。”
“让你拿你就拿着。”靳安不由分说,逼着小媳妇收起了铜钱。
夫妻二人关上院门,一起来到王干娘家,雪宁下厨做了一顿午饭。
靳安吃饱喝足后,带着手弩和短刀,又上了山。
此时天色刚刚过午,他轻车熟路的,又摸到虎穴洞前。
从昨晚的事情可知,山上这窝大虫,记仇的要命。
如果不趁它病腰它命的话,早晚雌虎会再来报仇。
正因如此,此行靳安早已做好一网打尽,一只也不放过的准备。
受伤的两只大虫,此时应该在洞中养伤,靳安需要做的,就是在洞口点燃浓烟,把它们熏出来干掉。
……
两个时辰之后,靳安背着一个包裹,缓步向山下走去。
“又是虎皮,又是虎骨的,可真够沉的!”
这次上山算得上丰收,不但除了后患,而且得到两块卖相不错的虎皮。
相比公虎一身刀剑伤的毛皮,雌虎这块显然价值更高。
回到家中,靳安把之前的东西收拢分类,打成一个大包,准备明天早起进城,寻个买主,卖个好价钱。
……
次日清晨,天不亮就动身的靳安,赶在城门开之前,就等在了县城外。
时辰一到,进城的人们自觉站成一列,靳安混在其中,显得不大起眼。
终于盘查到他,那守门小官一见硕大的包裹,脸上就是一喜:
“从哪来的?”
“北河村。”
“干什么的?”
“猎户。”
“哦,进城何事?”
“卖些猎物。”
小官不由分说,伸出一只手:“进城费,十文。”
“十文?”
靳安的印象中,进城费一直不过两三文,今天算是被人宰了。
“怎么,嫌贵?嫌贵就闪到一边去,下一个!”
最终,靳安还是咬着牙,付了十个铜钱。
若不是从死去的山匪身上搞了点浮财,今天可能连城都进不去了。
不过一进县城,靳安又觉得十文钱花的值了,因为和北河村相比,县城可要繁华太多了。
长长的街道两旁,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时停下来选购商品,给人一种什么都不愁卖的感觉。
靳安初来乍到,不知道虎皮应该在哪出手,但虎骨是药材,他问明道路后,直奔县城最大的药店。
“无忧堂”是江阴县有名的医官,同时也是最有实力的药店,有钱人随便进门诊个脉,也要花上几两银子。
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哪怕随便一个小伙计,都极有眼色。
一身庄户人打扮的靳安刚进门,就被一个伙计拦住,虽然动作有些无礼,但说话却很客气:
“这位小哥,请问您是诊疗,还是抓药?”
“我卖虎骨。”
伙计上下打量他几眼,已经确定了靳安的身份——八成是山里的猎户。
于是言语间难免冷了几分:“哦,请到那边稍等,我这就去请二掌柜。”
靳安被让到房间一角,既没有清茶,也没人招呼,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么等了一刻钟时间,才从后面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是哪个要卖药材啊?”
“我。”
靳安走上前,抱拳施礼。
二掌柜瞟了他一眼,点点头,一指旁边的桌子:“放在桌子上吧。”
“待我看完,便可以定价了。”
靳安眉头一皱,沉声道:“这桌子,有点小吧?”
“嚯嚯,口气还不小,难不成,你把一整只老虎的骨头,都带来了不成?”
靳安把包袱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不是一只,是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