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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二百两银票,请严大当家数数。”

王管家态度和气,言语诚恳,恭敬递上了几张银票。

严老虎一见银票,高兴过看到漂亮小娘,连数两遍才笑着揣进怀里。

“哎呀,王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老严我受之有愧啊。”

“王管家,请你转告大人,我且先去周遭躲避一阵,待风头过去,便再杀回江阴县!”

“到时候,严虎仍是王大人的马前卒,甘愿为县丞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管家笑着连连点头:“严大当家,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

“时间不早,请尽快上路吧。”

“在东面废弃的野渡之上,我家老爷已经为您备好了小船,上船之后顺流直下,便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严老虎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浓,连连夸赞王县丞想得周到,于是抱拳拱手,告别了管家,迈着大步向东而去。

……

今日晚间,又是那天的守门小兵值班,他一如既往的拄着枪打盹。

刚刚合上眼皮,耳中忽然传来马蹄声响,他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十余骑直奔城门而来。

“站住,干什么的?”

小兵立刻惊醒,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只见骑马之人来到他的面前,高声道:

“我乃县丞王猛,有紧急公务需要出城,速速打开城门!”

小兵有些发懵,没想到最近半夜出城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还官一个比一个大。

不过,作为一个小兵,他只能重复背的滚瓜烂熟那一句:

“上风有了,夜间出城必须有县令的手令……”

“混账,竟敢跟我要手令?”

眼看着骑马之人,就要在大门前喊起来,一旁的小官走过来道:

“干嘛的,何故在此喧哗?”

他刚从床上爬起来,连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自然也没看清王猛的脸。

没想到,王猛正急着出城,也顾不得跟他废话,手中的鞭子挥到半空,反手就结结实实的抽到了他脸上。

“啪!”

小官疼得“哎呦”一声,下一刻困意全无,这才看清了王猛的脸。

“王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王猛懒得跟他废话,一指城门,这回小兵学乖了,利落的打开城门,将王猛等人放了出去。

他偷眼观瞧,小官正捂着脸上明显的血痕,低声呻吟着。

不知为何,小兵此时心中生出了一丝快意,那日没得到五两银子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懊悔了。

……

所谓野渡,便是区别于正式的官渡的,民间非正式乘船码头。

在这里坐船,一般要看运气,毕竟往来人流稀少,便是摆渡的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在。

加上岸边蒿草茂盛,树木琳琅,便是藏下个把人,离得远了也发现不了。

此时严老虎,便借着蒿草的遮掩,半蹲在岸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水面。

“怪了,那王管家说县丞大人派了船来接,也不知是早就派来了,还是需要等一会。”

“罢了,反正老子现在也没事,便等上一刻又有何妨?”

刚刚收了王猛二百两银子,严老虎对这位合作伙伴还是十分满意的,心里不自觉地,就开始为县丞开脱起来。

可是,明明说好的船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本就心浮气躁的严老虎,心底渐渐烦闷起来。

“他娘的!”

“也不知撑船的是什么鸟人,怎么等了这么久还不来?”

“一会见到他,定要赏他一顿拳头尝尝!”

忽然想到,撑船的可能是王大人的手下,严老虎想了想又改口道:

“至少也要骂他一顿,出出老子胸口的这股恶气!”

可惜,他终究没能等到来接他的船,反而等来了县令江丰年。

蹲在蒿草中的严老虎,忽然听到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刀砍蒿草的声音。

“唰唰唰……”

每当刀锋挥过,总会有一排排的蒿草倒下,露出不足膝盖高的茬口来。

按照这个速度,可能不到十步距离,就砍到他藏身的这片草丛了!

严老虎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紧握着手中的大刀,想靠着缓慢移动,将身影挪到另一片草丛之中。

可是,刚移动一步,他就后悔了,因为另一个方向,同样想响起了割草声。

两面夹击,插翅难逃!

既然逃不了,那就不逃了!

严老虎趁着包围过来之人不备,猛地一跃而起,仿佛猛虎下山一般,挥刀向人群砍去。

那官军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刀锋已经到了近前。

好在此处光线微弱,严老虎出刀的时候,又被眼前的蒿草挡了一下,虽然砍伤了官军,却并未致命。

而他的动作,也彻底暴露了行踪,官军们呼喊着:“匪寇在此!”

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其中带头的两人,严老虎再熟悉不过。

正是老七和老八。

这两个人,仿佛是他天生的克星,只要他们在,严老虎就没有一次能占上风,次次都是灰溜溜逃走,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这一次他们俩显然不是主角,在他们身后,一名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人,同样快步而来。

“县令?”

严虎虽然不确定眼前人的相貌,但至少认识这身官服,毕竟在江阴县能穿朝廷官服的,也只有江县令一位正式员工。

县令的出现,本来是为了鼓舞士气,但在严虎眼中,却成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想劫持县令,换的一缕生机。

想到就做,严虎“唰唰”两刀,逼开了老七和老八,紧接着提刀突进,直取江县令。

而面对穷凶极恶的山匪,江县令反而停住脚步一动不动,仿佛被严老虎的气势震慑住,吓呆在原地了。

严老虎满脸狞笑,横过手中大刀,刚想抵住县令的脖子,忽听到一声令下:

“动手!”

他猛然觉得脚下一股大力传来,原来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踩入了绊索之中,随着两侧的官军一起用力,严虎再也无法保持重心。

就这样仰着向后倒去,手中的大刀也跌到一旁。

下一刻,几把雪亮的钢刀,架在他的胸前,严虎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嗖嗖嗖”

夜空中响起弩箭的声音,其中一支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严虎的咽喉。

只见他发出“嗬嗬”的几声,便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