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上午,阳光穿过霍格沃茨城堡高耸的哥特式窗户,在古老的石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旧羊皮纸、木质地板蜡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魔法的奇特甜香。
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的一年级新生们正结伴走向魔咒课教室。
艾伦·斯科特走在汉娜·艾博身旁,女孩正叽叽喳喳地向他表达着由衷的感激。
“艾伦,你的‘记忆宫殿’法简直是神迹!”
汉娜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她挥舞着小手,雀跃地说道:“我现在能把整个学期的课程表一字不差地背出来,还能倒着背!我妈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以为我被施了什么增长智慧的魔法!”
艾伦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早已越过汉娜,投向了前方那间即将开启他魔法理论探索之旅的教室。
魔咒课教室里,身材矮小的弗立维教授正站在一摞厚厚的书本上,这个高度恰好能让他那顶尖尖的巫师帽越过讲台,被每一个学生清晰地看到。
他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却异常洪亮的声音,宣告了第一堂课的正式开始。
“欢迎大家来到魔咒课!在这里,你们将学会如何运用魔杖与咒语,让世界因你们的意志而产生奇妙的变化!”
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嗡嗡声。
今天的内容,是所有新生将要接触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咒语——漂浮咒。
“WingardiumLeviosa!”
弗立维教授的声音在教室中回响。
“……大家要牢牢记住,施展这个咒语,最关键的,是两个部分:清晰无误的发音,以及一个优雅的、如同‘挥和弹’一般的手腕动作。”
弗立vei教授一边讲解,一边用他那根细长的魔杖,做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示范动作。一道微不可查的银光闪过,他讲台上的一根羽毛便轻盈地飘了起来。
“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当你施法时,你的意念必须高度集中,集中在那个你想要达成的‘结果’上——也就是,‘让它飞起来’!”
他详细地讲解了咒语的发音细节、手腕动作的力道与角度,以及意念集中的诀窍。对于绝大多数新生而言,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他们的大脑高速运转,竭力去理解和记忆。
在讲解完所有基础原理后,弗立维教授环视了一圈台下那些稚嫩而专注的面孔,习惯性地提问:
“好了,同学们,关于漂浮咒的原理,还有什么问题吗?”
整个教室一片寂静。
新生们面面相觑,能把刚才那些内容完整记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谁还会有问题?问题是什么?能吃吗?
然而,就在这片寂静之中,一只手举了起来。
那只手并不急促,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它只是平静地、坚定地举起,五指并拢,姿态标准得如同教科书里的插图。
是艾伦·斯科特。
弗立维教授小小的身躯微微一震,镜片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开学第一周的第一堂魔咒课,就敢于提问的新生可不多见。
但他旋即露出了高兴的神色,示意他可以提问。
“哦,是斯科特先生!请讲。”
艾伦站起身,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他的声音清朗而沉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教授,我有一个问题。”
他一开口,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同学瞬间安静了下来。
“您刚才提到,我们的意念要集中在‘结果’上。那么,我想请问:当我们对一片羽毛施展漂浮咒时,我们输出的魔力,是一个恒定的、足以克服其重力的最小值,还是说,这个咒语本身存在一个‘自适应机制’?”
艾伦的语速不快,但他的用词却让整个教室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
“这个‘自适应机制’,它会根据目标的实际质量、体积,以及需要克服的空气阻力,来进行动态的、最优化的魔力输出调整吗?”
这个问题,不是一颗深水炸弹。
它是一枚精准制导的战术导弹,直接命中了这堂启蒙课的核心,并且洞穿了表层,直抵一个无人问津的深度。
所有新生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疑惑,迅速转变为一种看待异类的震惊。
大家脑子里想的还是“WingardiumLeviosa”这个单词到底该怎么念,手腕到底该怎么“挥和弹”,而艾伦·斯科特……他竟然在讨论这个咒语的“功率输出模式”和“自适应算法”?
这真的是一年级新生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就连讲台上那位经验丰富的魔咒大师,弗立维教授本人,也彻底愣住了。
他那根正准备挥下的魔杖僵在了半空中,嘴巴微微张开,镜片后的双眼因为震惊而睁得浑圆。
他执教数十年,见过的天才学生不计其数,但从未有任何一个,能在一年级的第一堂课上,就提出如此深入、如此……物理、如此直击咒语本质的问题!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错愕之后,弗立维教授的眼中爆发出一种学者发现新大陆时的狂喜与欣赏。那光彩之盛,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一个……一个极具深度的问题!斯科特先生!”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魔杖,尖细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了八度。
“太棒了!这正是我最希望听到的问题!它触及了现代魔咒学的核心领域——咒语的智能化与效率!为了你这个问题,格兰芬多,加上十分!”
加分的声音,终于让其他学生从石化状态中惊醒过来。他们看向艾伦的目光,已经从看待异类,变成了看待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接下来的课堂练习时间,一幕极具戏剧性的对比画面,在教室里上演了。
教室里的大部分区域,都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略显滑稽的呼喊声。
“WingardiumLeviosa!”
“Wing-GAR-diumLevi-O-sa!”
学生们对着自己面前的羽毛,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挥和弹”的动作,涨红了脸,希望能让那片轻飘飘的羽毛哪怕是晃动一下。罗恩·韦斯莱的魔杖戳得太用力,差点把羽毛捅穿。西莫·斐尼甘则过于激动,魔杖尖甚至冒出了一丝火花,险些把羽毛点燃。
而在教室的另一角,艾伦·斯科特的桌前,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那片属于他的羽毛,早已安静地、稳稳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没有一丝颤抖,没有半点摇晃,它就那么违反常理地停留在距离桌面一英尺的高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托举着。
但他并没有就此罢手。
他甚至没有去尝试让羽毛飞得更高,或是做一些新生们梦寐以求的花哨飞行动作。
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包括一直偷偷观察他的赫敏·格兰杰在内,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艾伦拿出了一张崭新的羊皮纸,铺在桌上,然后执起羽毛笔,开始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而他面前的那片悬浮的羽毛,在他的精准控制下,开始了运动。
那不是飞行,也不是盘旋。
那是一种毫无规律的、随机的、极其复杂的运动。
羽毛时而向左急促地平移一小段,时而猛地向下一沉,又在下一瞬间斜向上弹起。它的轨迹完全无法预测,充满了混沌的随机性,却又被无形的缰绳牢牢束缚在一个限定的立方体空间内。
布朗运动。
他竟然在用一个基础的漂浮咒,模拟一个来自另一个学科的经典物理学现象,并且,他正在试图用羽毛笔,去记录下它那复杂到令人发指的运动轨迹数据。
这一刻,赫敏·格兰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同龄人中最勤奋、最博学的,她已经预习完了整个学期的课本。但艾伦所做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课本,超出了“学习”的范畴。
他不是在学习魔法。
他是在解剖魔法。
这种将一堂生动有趣的魔咒课,硬生生上成了一堂枯燥乏味的“理论物理实验课”的行为,让包括赫敏在内的所有学生,都无言地、但却又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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