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靠在夜无尘肩上，太阳正从山那边升起，照得人眼睛发亮。他没动，也没说话，就那么坐着。
我仰头看他：“你不困吗？”
“不困。”他说。
“你昨晚和我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李言会来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猜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怕你分心。”
我笑了：“你还真了解我。”
他终于低头看我：“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
我摇头：“我不困。”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很轻。我愣了一下，没躲开。
“小时候你总喜欢这样靠着我。”他说，“那时候你才八岁，我十二岁。”
我想起来了。那会儿父亲带我去军营，我总是往他身后躲。他个子比我高一头，站在我面前像座山。有次我发烧，是他背着我跑了十几里路去找大夫。
“你当时说，等我长大了，要娶我当媳妇。”我笑着说。
他眼神动了动：“现在还来得及。”
我怔住，看着他。
他站起身，伸出手：“走吧，该出发了。”
我没接他的手，自己站起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他没回答，转身往前走。
我跟上去：“喂，你还没回答我。”
“你觉得呢？”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咬牙：“你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阳光照在他脸上，我第一次看清他面具下的伤疤——是从左眼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刀痕。
“苏璃。”他声音低沉，“如果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不会勉强。”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一阵酸涩。我想起前世，他为了护我，被敌军围攻，最后只剩下一截断剑插在他胸口。
“你闭嘴。”我低声说，“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他眼神柔和了一些：“好。”
我们继续赶路。走了大概两个时辰，来到一个小镇。这里看起来比京城还要热闹，街上到处是做生意的摊贩。
“我们要在这里换马？”我问。
“不是。”夜无尘说，“去找个人。”
“谁？”
“林晚晴。”
我一愣：“她在这儿？”
“她昨天就来了。”他说，“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我们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夜无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林晚晴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我看到林晚晴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看到我们，她笑了笑：“你们可真慢。”
“路上耽搁了。”夜无尘说。
“坐下说吧。”她指了指椅子，“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坐下来：“苏瑶的事？”
她点头：“她在城西有个秘密据点，专门用来训练死士。而且……”她顿了顿，“她还在勾结北境的叛军。”
我握紧拳头：“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扶植一个傀儡皇帝。”林晚晴说，“而那个人，就是萧景珩。”
我冷笑：“他还真敢想。”
夜无尘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晚晴看了他一眼：“我有我的渠道。”
我总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还有件事。”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苏瑶写给北境将领的密信，上面有她的亲笔签名。”
我接过信，打开一看，确实是她写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
“谢谢。”我说。
她摇头：“不用谢。我只是……不想看你再受伤。”
我看向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有些事，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夜无尘忽然拉住我的手：“我们该走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林晚晴还在窗边站着，背影有些落寞。
“她怎么了？”我问夜无尘。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我们找到马厩，准备换马。小二递给我缰绳：“客官，您的马。”
我接过缰绳，正要上马，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小二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箭。
夜无尘立刻把我拉到身后：“小心！”
四周顿时乱作一团。有人从屋顶跳下来，手持长剑直取夜无尘。他抽出佩剑迎战，两人打在一起。
我趁机躲到马车后面。透过缝隙，我看到那些人穿着黑衣，动作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苏璃！”有人喊我。
我抬头，看到林晚晴从楼上跃下。她手中双刀挥舞，瞬间解决了两个敌人。
“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她说。
我们并肩作战。这些人武功不错，但显然不是我们的对手。很快，地上就躺了七八个。
最后一个杀手临死前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苏小姐，你的日子……不多了。”
我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他已经咽气了。
夜无尘走过来：“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意思？”我问。
“他们在找这个。”他从尸体上搜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萧”字。
“萧景珩派来的？”林晚晴皱眉。
“不。”夜无尘说，“是太子府的人。”
我冷笑：“他还真不死心。”
林晚晴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苏璃，你听我说，你必须马上离开京城。”
“为什么？”我问。
她神色凝重：“因为苏瑶已经联络了北境大军，他们三日后就会南下。而萧景珩……他已经答应做他们的内应。”
我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这是真的。”她急切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这次是真的。你父亲留下的名单，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如果落入敌手……”
我打断她：“所以你是来救我的？”
她点头：“是。”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她眼神闪了一下：“我有我的情报网。”
“你是不是……”我还想说什么，夜无尘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别说了，我们得赶快走。”
林晚晴看着我们：“记住，无论如何，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们骑马离开小镇，一路向北。天快黑时，我们找到一处废弃的庙宇歇脚。
我靠在墙边，看着外面的天色：“你觉得林晚晴说的是真的吗？”
“她说的是真的。”夜无尘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北境确实有调动。”
“那她为什么会帮我？”我问。
“因为她欠你一条命。”他说，“而且……她喜欢我。”
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你不知道吗？她一直喜欢我。”
我愣住了。
“那她为什么……”我声音有点发抖。
“因为她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他说，“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无尘忽然靠近我：“苏璃，看着我。”
我抬头。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我眼眶发热：“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
他低头吻住我。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心跳声，和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放开我：“对不起。”
我摇头：“不用道歉。”
我们就这样坐着，一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路上，我一直想着林晚晴的话。
她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未完待续]我们赶到城外的驿站时，天已经黑透了。夜无尘下马后伸手来扶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在他掌心。
他手掌粗糙，带着常年握剑的茧子。
驿站里飘着羊肉汤的味道，混着柴火燃烧的烟气。小二看我们进来，赶紧端上热汤。
“先吃点东西。”夜无尘把汤碗推到我面前，“你脸色不太好。”
我低头喝汤，心里却一直想着林晚晴的眼神。她今天说话时总有些躲闪，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你觉得太子府的人会追来吗？”我问。
“会。”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碗里，“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我看着那筷子菜，突然觉得胃里泛酸。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累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逃了呢？”我低声说。
他抬眼看着我，眼神很亮：“你想做什么？”
“我想反击。”我放下筷子，“苏瑶和太子府勾结，这事只要捅到父皇那儿，他们就完了。”
“你父亲不会信。”他说，“你现在回去，只会被他们困在宫里。”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他说得对，我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我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匕首还在路上打斗时丢了。
夜无尘已经站起身，手按在剑柄上。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
是林晚晴。
她脸上有血迹，衣服也破了几处。看到我们后，她靠在门边喘气：“糟了……他们找到你们了。”
夜无尘立刻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眉头皱得很紧。
“有多少人？”他问。
“二十多个。”林晚晴擦了擦脸上的血，“都是高手。”
我站起来：“怎么办？”
“从后门走。”夜无尘抓起我的手，“快。”
我们刚要往后门跑，门却被踹开了。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刀光一闪，直取我们。
夜无尘抽出佩剑迎上去，林晚晴也拔出双刀。两人一前一后护着我，和那些人战在一起。
我退到角落，看着他们在屋子里厮杀。刀剑碰撞的声音很刺耳，混着血腥味。
一个人朝我扑来，我来不及躲开，夜无尘飞身过来挡下那一刀。他肩膀被划了一道，血立刻浸透了衣服。
“别管我！”我喊，“快挡住他们！”
林晚晴猛地一脚踢中那人下巴，那人倒地时手里还握着滴血的刀。
战斗很快结束。地上躺了几个黑衣人，剩下的都跑了。
夜无尘捂着肩膀，脸色发白：“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
“你是说……”我看着他。
“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告发苏瑶。”他声音低沉，“所以想提前杀了我们。”
我蹲下来翻看尸体，果然发现其中一人怀里藏着一封信。我拿出来一看，是太子写给苏瑶的密信。
上面写着：“苏璃已除，可安心行事。”
我手一抖，信纸差点掉在地上。
“他们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我问。
“是。”林晚晴接过信看了看，“看来他们动作比我们快一步。”
夜无尘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去哪儿？”我问。
“北境。”他说，“去找证据。”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门外又传来马蹄声。
夜无尘脸色一变：“他们来了。”
我们冲出后门，翻墙上了马。刚骑稳，箭雨就从后面射来。
夜无尘用身体挡住我，一支箭擦着他手臂飞过。
“抓紧！”他低喝一声，马儿狂奔而出。
我们在夜色中一路疾驰，直到天快亮才停下来歇脚。
我靠在一棵树下，看着夜无尘包扎伤口。他的手臂被划伤了，血把绷带染红了一大片。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们会派人杀我们？”我问。
他抬头看我：“怕你害怕。”
“可我是你的妻子。”我声音有点发抖，“你不该瞒着我。”
他顿了一下，继续包扎：“这一路太危险，我想让你安心些。”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很难受。明明我们已经成亲了，可他还是把我当小孩一样保护。
远处传来鸡叫声，天快亮了。
林晚晴走过来，递给我一块饼：“吃点东西吧。”
我接过饼，没说话。
她在我身边坐下：“你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瞒了你很多事。”她说，“包括我和夜无尘的过去。”
我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三年前，我不是自愿离开的。”
我愣住：“什么意思？”
“是夜无尘让我走的。”她看着我，“他说你才是他要守护的人。”
我猛地转头看向夜无尘，他正在收拾马鞍，没有看我。
“为什么？”我站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因为你才是我活着的理由。”
我眼眶发热，不知该说什么。
林晚晴站起身：“我要走了。”
“去哪儿？”我问。
“回京城。”她说，“我去帮你查更多证据。”
我还没说话，她已经翻身上马。临走前，她看了我一眼：“照顾好他。”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心里空落落的。
夜无尘走过来，轻轻抱住我：“别想太多，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这一刻，我很想哭。
但我们不能停。
身后还有追兵，前方是未知的危险。
而我，必须坚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