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则拿着秦少琅的帖子和银子,直奔县城最大的木材行和石料场。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买!
“刘掌柜,你们这里最好的青石,有多少我要多少!”
“陈老板,所有风干三年的硬木,我全包了!”
“价格不是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快!今天就要装车送走!”
一时间,整个大业县城的建材市场,都因为这几个手持巨款的神秘买家而陷入了疯狂。无数的板车被征用,无数的脚夫被雇佣,整个县城仿佛都围绕着“秦少琅”这个名字高速运转了起来。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县城真正的掌控者——刘家的耳中。
刘家大院,书房内。
一个身穿锦缎长裙,容貌秀美,气质沉静的少女,正静静地听着管家的汇报。她便是刘家家主最疼爱的孙女,刘如烟。
“小姐,事情就是这样。”刘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那个秦少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笔钱,正在疯狂地招募工匠,采购物资。他的人放话出来,要把蓝田镇城外那座荒山,以及周围所有的地全部买下来!”
“他还扬言,要在山上建一座……一座坞堡。”
刘如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坞堡?
这个词,让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澜。
她想起那个在自家药铺里,不卑不亢,用一手神鬼莫测的医术救了爷爷性命的年轻人。
当时,她只觉得他医术高明,身世成谜,或许是个隐世的高人。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小看他了。
一个郎中,需要建坞堡吗?
一个赌徒,能拿出数千两白银,面不改色地砸下去吗?
招募数百工匠,买下一座山,建一座比县城城墙还坚固的军事堡垒……这哪里是什么隐世高人?
这分明是一条潜伏在深渊里的巨龙,如今,终于要展露他那狰狞的鳞爪了!
“小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石料和木材的订单,已经超出了我们库房的存量,需要从外地紧急调运。这笔生意太大,我不敢做主。”刘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如烟沉默了片刻,将茶杯轻轻放下。
“备车。”
“小姐,您要去哪?”
刘如烟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蓝田镇的方向,声音清冷而又坚定。
“去见见我们这位,要建城的秦先生。”
一辆装饰典雅的马车,在两名精悍护卫的护送下,缓缓驶出了繁华的大业县城。
马车内,刘如烟端坐着,手中捧着一本医书,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
她的脑海中,不断复盘着关于秦少琅的一切信息。
从一个名声狼藉的废物郎中,到一掷千金的神秘豪客。
从酿造出仙酿的奇人,到如今要圈地建堡的枭雄。
每一次,他都以一种颠覆性的姿态,刷新着所有人的认知。
她很清楚,爷爷让家族交好此人,看中的绝不仅仅是那仙酿的方子,更是看中了他这个人的无限可能。
而现在,这个可能,似乎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变成现实。
马车越走越偏,道路也从平坦的青石板路,变成了颠簸的黄土路。
沿途的景象,从富庶的田园,渐渐变成了荒凉的山野。
当马车最终停在蓝田镇外那座荒山的山脚下时,车外的喧嚣,让刘如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她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象让她再次感到了震惊。
记忆中,这里只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山。
而此刻,山脚下却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临时营地。
数百名刚刚被招募来的工匠,正在排队领取工具和身份木牌。
一队队的人马,扛着锄头和铁锹,在一些工头的带领下,正沿着山路向上开进。
整个场面虽然人多嘴杂,却乱中有序。
每个人都精神饱满,脸上带着一种对未来的期盼。
这和她在县城里看到的那些麻木、愁苦的流民,完全是两种精神面貌。
“小姐,前面路被拦住了。”护卫在车外低声禀报。
刘如烟顺着护卫的指示看去,只见上山的路口,已经被几根粗大的原木拦住,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守在那里,盘查着每一个上山的人。
这哪里像个建筑工地,这分明就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军营雏形。
“我去通报。”护卫说道。
“不必。”刘如烟却开口阻止了他,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提起裙摆,竟是亲自下了马车。
她秀美的容貌和华贵的衣着,与这片尘土飞扬的工地格格不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守在路口的汉子们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棍棒。
“站住!什么人?”为首的一个汉子瓮声瓮气地喝道。
“小女子刘如烟,从大业县城而来,求见秦少琅先生。”刘如烟的声音清脆悦耳,态度不卑不亢。
“刘如烟?刘家的人?”那汉子嘀咕了一句,随即摇头道,“主公正在山上勘察地形,没空见客。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这些工匠昨天还是一盘散沙,但经过秦少琅金钱和梦想的双重洗礼,此刻已经有了初步的归属感和纪律性。
在他们看来,主公的大事,比什么都重要。
刘如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她堂堂刘家小姐,亲自前来,竟被一个看门的工头拦住,还要被拒之门外。
若是换了别处,她早已拂袖而去。
但不知为何,面对这粗鲁的阻拦,她心中非但没有怒气,反而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秦少琅,评价又高了一层。
御下之严,可见一斑。
正当她准备开口,再争取一下时,一个声音从山上传了下来。
“让她上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守门的汉子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挺直了腰杆,恭敬地应道:“是,主公!”
随即,他们迅速搬开路障,对刘如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如烟抬头望去,只见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上,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短打,裤脚上还沾着泥土,头发用一根布条随意束着。
他正低头和身边的老张头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
阳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专注到了极点,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就是秦少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