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他看着福安,下达了命令。
“把银子放好,然后去把老张头叫起来。”
“告诉他,让他把我们库里剩下的所有烈酒,都搬出来。”
“搬酒?”福安更懵了,“主公,这都什么时候了……”
秦少琅没有解释,只是继续说道。
“然后,你去找一些布条,越多越好。”
福安虽然满心疑惑,但出于对秦少琅的绝对信任,他还是立刻应道:“是!主公!老奴马上去办!”
福安匆匆离去。
秦少琅独自一人,站在院中。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
月黑,风高。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正好,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福安领了命令,脑子虽然还是一团浆糊,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他抱着那个足以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袋,先是冲进自己那间破败的厢房,将钱袋死死地塞进了床板下的一个暗格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心头稍定。
然后,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提着一盏油灯,就冲向了后院老张头的住处。
“咚咚咚!”
“张头儿!张头儿!快醒醒!出大事了!”
福安的敲门声,又急又重。
很快,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拉开一条缝。
老张头睡眼惺忪,满脸不悦地探出头来。
“大半夜的,嚎丧呢!”
可当他看清福安那张写满焦急和恐惧的脸时,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出……出什么事了?”
福安也顾不上解释,一把拉住老张头的手臂就往外拖。
“别问了!主公叫你!快!”
老张头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到了院子中央。
院子里,秦少琅已经将库房里剩下的七八个酒坛子,全都搬了出来,一字排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主……主公……这……”
老张头看着这阵仗,又听着远处街道上传来越来越近的喧哗声和叫骂声,吓得腿肚子都开始转筋。
“赵瘸狗的人,杀过来了。”
秦少琅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老张头一听“赵瘸狗”三个字,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
“那……那我们快跑啊!从后门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跑?”
秦少-琅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平静,却让老张头瞬间闭上了嘴。
“我请你来,不是让你跑的。”
秦少琅指着地上的酒坛。
“把这些酒,分装到那些空酒瓶里,装满。”
说着,他又指了指福安刚刚抱过来的一大堆破布条。
“然后,用这些布条,塞进瓶口,塞紧。”
“布条要留出一截在外面,用酒浸湿。”
老张头彻底懵了。
福安也懵了。
这都火烧眉毛了,主公这是要干什么?
现场教学怎么装酒吗?
“主公,这……这是要……”福安忍不住问道。
“做点小东西。”
秦少琅淡淡地说道。
“用来……欢迎客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快动手,他们快到了。”
虽然完全不明白秦少琅的意图,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福安和老张头不敢再有任何迟疑。
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干活。
福安负责用瓢从大酒坛里往外舀酒,老张头则负责拿着酒瓶接。
高浓度的烈酒,洒了一些在手上,冰凉刺骨。
院子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院外,是山呼海啸般的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杀气冲天。
院内,三个人却围着一堆酒坛子,不紧不慢地……装着酒。
……
秦家小院外。
街道上,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火把的光,将半条街都照得如同白昼。
人影绰绰,刀光闪烁。
粗略一看,至少有两三百号人!
这些人,有的是赌坊的打手,有的是码头的苦力,还有些,就是镇子上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
他们一个个手里抄着家伙,脸上带着贪婪而嗜血的兴奋。
一百两!
一颗人头一百两!
在他们眼里,那座破旧的院子里,住着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座会走路的金山!
人群的最前方,赵瘸狗坐在一张由四个人抬着的太师椅上,满脸狰狞。
他的左腿,打着厚厚的夹板。
而他的右手,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尽数涌上心头。
“豹哥!”
赵瘸狗独眼圆睁,厉声喝道。
“大哥!我在!”
豹哥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的一只手也用布条吊在胸前,脸色苍白,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怨毒。
“带人,给老子把门砸开!”
“记住,老子要活的!”
赵瘸-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我要亲手,把他另一条腿,一寸一寸地,敲成肉泥!”
“是!大哥!”
豹哥精神一振,狞笑一声,大手一挥。
“兄弟们!给我上!”
“砸开门,抓住秦少琅,赏银一百两!”
“嗷——!”
重赏之下,人群瞬间疯狂了。
十几个最前面的壮汉,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发出一声呐喊,狠狠地撞向了那扇单薄的院门!
“砰!”
一声巨响!
院门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门板上瞬间出现了几道裂纹。
木屑纷飞。
“一!二!三!撞!”
“砰!!”
又是一声巨响。
院门上的门栓,直接被撞得崩飞了出去。
整扇门,摇摇欲坠。
“哈哈哈!开了!开了!”
“冲进去!抓住他!”
“一百两是我的!”
门外的众人,已经开始疯狂地往前拥挤,唯恐落于人后。
……
院内。
“砰!”
第一声撞门声响起时,老张头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酒瓶给扔了。
福安也是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完了!
这么多人!
他们今天,死定了!
只有秦少琅,依旧面不改色。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扇正在呻吟的院门。
“快点。”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
这种冷静,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已经快要崩溃的福安和老张头,竟然奇迹般地稳住了心神。
两人咬着牙,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又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