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古墓主墓室内。
首席法医唐清羽戴着白色手套,俯身靠近那具躺在金丝楠木棺内的千年女尸。
尸身保存得异常完好,皮肤组织甚至保留着一定的弹性。
她的目光被女尸胸口那枚墨玉牌吸引——玉牌质地奇特,在昏暗的墓室中泛着幽幽光泽。
出于职业本能,她取出解剖镊,小心地向玉牌探去。
就在镊尖触碰到玉牌的刹那,异变突生!
墨玉牌猛然爆发出刺目的光晕,一道强大的电流顺着指尖席卷全身。
几乎在同一时间,耳边清晰地响起一声幽怨的叹息:
“终于……等到你了……”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脖颈,将唐清羽从黑暗中激醒。
她猛地睁眼,赫然入目的是横在她脖子上的一把鬼头刀,刀刃上的寒意直透肌肤。
浓重的血腥味和霉腐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醒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冷笑道,“正好,免得做个糊涂鬼!”
唐清羽瞳孔骤缩,迅速环视四周——这里根本不是古墓!
低矮的穹顶,潮湿的石墙,跳动的火把将人影拉得扭曲诡异。
这是一座古代地牢!
对面刑架上,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头颅低垂,气息微弱,似乎快要不行了。
就在她震惊之际,一股庞杂的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洪流般冲入脑海。
大乾王朝,景和三年,正月初六。
皇帝南巡未归,宫中竟突发惊天血案——最受圣宠的贵妃张宝仪,惨死于凤藻宫内!
而贯胸致死的凶器,赫然竟是睿王萧煜冠上的金簪!
原主的父亲、仵作唐如海,奉大理寺之命验尸却连尸首都未能亲见。
只因他拒绝在早已备好的“冠簪刺胸致死”文书上画押,竟被大理寺卿裴青云扣上“包庇凶犯”的罪名,打入死牢。
而原主女扮男装、随父学艺不过月余,便受牵连一并获罪,“父子”二人同判:“午时三刻,斩立决!”
唐清羽心头剧震,她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即将问斩的死囚身上!
她下意识抬头。牢门外,监斩官已经起身。
刽子手将架在她脖子上的鬼头刀缓缓举起,准备行刑……
而那柱代表生命的香,已然烧到尽头,最后一缕青烟正在消散……
“时辰差不多了!动手吧!”监斩官朝刽子手打了个手势。
两个身材高大的狱卒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架起唐清羽的胳膊。
刽子手面无表情地抓起酒坛,仰头灌下一大口烧刀子,随即“噗”地一声,将浓烈的酒液狠狠喷在宽厚的刀面上。
酒雾弥漫之间,那柄鬼头刀在昏黄的火把光下骤然反射出森冷寒光。
绝望之际,唐清羽余光猛地瞥见自己身上——那件属于现代的法医白大褂随她一起穿越了过来,口袋处微微鼓起。
她猛地用力挣脱束缚,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手闪电般探入口袋,摸到了那把她再熟悉不过的不锈钢验尸刀!
“唰!”
刀身弹出,寒光乍现,在狱卒们愣神的瞬间,锋利的刀尖已精准地抵在了其中一个狱卒的喉结上!
唐清羽解剖尸体无数,握刀的手稳得出奇,她挟迫人质后退数步,扬声道:“且慢!张贵妃之死另有隐情!我能证明睿王清白,只要让我重新验尸!”
她目光扫过几名愣住的狱卒,声音陡然转厉:“等陛下南巡归来,若发现贵妃死因有疑,必定会下令彻查。”
她刻意停顿,刀尖微微向前一送:“到了那时,你们觉得,裴青云是会保住你们,还是……推你们出来顶罪,好保全他自己?”
狱卒们闻言,脸上果然露出迟疑犹豫之色,互相交换着眼神,脚步也不自觉地缓了下来。
那刽子手却是个莽夫,见状狠狠啐了一口,满脸横肉因暴怒而扭曲:“狗娘养的小杂种!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看老子不先剁碎了你!”
他根本不管什么利害关系,高举鬼头刀,带着一阵腥风便朝唐清羽当头劈下!
唐清羽后背重重撞上坚硬的砖墙,已是退无可退!
就在此时——
“咻!”地一声轻响。
一颗小石子疾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精准地打在刽子手抬起的手腕上。
“啊!”
刽子手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酥麻,那沉重的鬼头刀竟脱手而落!
寒光一闪,刀尖不偏不倚,“噗”地一声直直钉进他脚背,瞬间穿透靴子。
杀猪般的惨嚎顿时响彻死牢,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壮汉,此刻只剩抱着脚满地打滚的份儿!
地牢内瞬间一静。
唐清羽目光下意识地转向石子飞来的方向。被她挟持的狱卒立刻抓住机会,猛地挣脱控制,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只见隔壁牢房幽暗处,一道玄色身影慵懒斜倚栅栏。
跳跃的火光掠过他崖岸隽秀的侧脸,明明身处囹圄,周身却似笼着一层清冷光华,如皎月临渊,卓然不羁。
只是那眉宇间凝着的料峭寒意,仿佛万年不化的霜雪。
他修长指节间正闲闲把玩着一粒石子——唐清羽心头骤亮:方才救她一命的,定是此人!
“呵,”男人甚至没抬眼看向这边,只发出一声冷嗤,“倒是有几分急智和胆色。”
语声中满含嘲讽:“不过,一个连尸格都没资格签字的半吊子见习仵作,也敢妄谈‘证明亲王清白’?怕是只想多喘片刻气,信口胡诌的借口罢了。”
他言语间讽刺十足,却在另一名狱卒趁唐清羽不备,出手再次偷袭时,再次指尖微弹。
又一颗石子破空而出,力道惊人,精准无比地砸中那狱卒的太阳穴。狱卒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晕死过去。
唐清羽心脏狂跳,目光紧紧锁住隔壁那个男人。
虎口处厚厚的老茧,是常年握剑之人才能留下;眉骨旁那道浅浅的疤痕……与她曾在国家博物馆《大乾战报》复原展上看到的记载完全吻合——
“睿王萧煜,北境平叛,眉骨受创,险盲。”
电光石火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炸响!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盯着那道身影,拱手一揖:“多谢睿王殿下出手相助!”
男人的动作骤然停顿。
一直漫不经心的姿态瞬间消失,他猛地抬眸,目光刺向唐清羽!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墨色眼眸,此刻寒芒凛冽,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狠戾,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你竟能猜出本王身份。”他缓步靠近,带着致命的危险气息,“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明明记得,唐清羽刚被关进地牢时,怂得像只鹌鹑,没撑过半柱香时间就吓得晕死过去。
怎么醒来后似脱胎换骨了一般,难道从前那怯懦不堪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
唐清羽被他审视的目光压得几乎窒息,刚想开口解释,地牢深处却骤然响起一片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火光窜动,迅速逼近,映出来人凶戾的身影——
她的心猛地一沉。
狱卒长带着更多人手气势汹汹地赶来,人未至,声先到。
“裴大人有令!立刻将唐清羽、唐如海押赴刑场!即刻行刑!”
沉重的牢门铁锁被哗啦一声打开,狱卒长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涌了进来,瞬间将狭小的空间堵死。
唐清羽握紧了手中那柄小小的验尸刀,冰冷的刀柄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她的后背重重抵上湿冷坚硬的石墙,退无可退。
那刽子手强撑着爬起,鬼头刀再对准了唐清羽,映出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