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断云谷，雁门关的轮廓在风雪中渐渐清晰。沈若初勒住马缰，望着那熟悉的城楼——城墙上的大夏军旗依旧飘扬，却没了往日的肃杀，反倒透着几分松散。她转头对卫凛道：“你带亲卫在谷外隐蔽，我先去荒漠哨所找林锐他们，若有异动，我会放信号弹。”
卫凛点头应下，沈若初则换了身不起眼的布衣，将破阵剑藏在马鞍下，独自往荒漠方向去。荒漠的风比北境更烈，卷起沙砾打在脸上生疼，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看到远处的哨所——几间破败的土屋，门口插着一面褪色的军旗，两个士兵裹着单薄的铠甲，正缩着脖子搓手。
“来者何人？”士兵见她走近，警惕地举起长枪。
沈若初放缓脚步，声音压得低沉：“我找林锐，烦请通报。”
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跑进土屋。片刻后，一个身着旧甲、面容消瘦的男子快步走出来，正是林锐。他看到沈若初时，瞳孔骤缩，手里的长枪“当啷”掉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将……将军？您还活着？”
“我活着，”沈若初走上前，看着他冻得发紫的脸颊，心中一酸，“让弟兄们受苦了。”
林锐猛地跪地，眼眶通红：“将军！我们以为您……以为您在京中遇害了！张诚那狗贼，说您通敌叛国，还把我们调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给粮草，连冬衣都克扣！”
屋里的士兵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看到沈若初，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委屈。沈若初扶起众人，沉声道：“张诚的账，我们稍后再算。如今夏景琰屠戮我沈家满门，我已与奉国陛下合作，要取夏景琰狗命，复我沈家冤屈！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将军，便随我一起，拿下雁门关，为枉死的弟兄和亲人报仇！”
“愿随将军！”众人齐声高呼，声音震得荒漠的风沙都停了几分。赵虎拍着胸脯道：“将军，我们早受够张诚的气了！他害死了两个不肯顺从的弟兄，我们正想找机会反了他！”
沈若初心中一暖，从马鞍下取出破阵剑，亮在众人面前：“奉国陛下已给我调兵虎符，关外有三万骑兵接应。今夜三更，我们趁张诚不备，里应外合，拿下雁门关！”
众人闻言，士气大振。沈若初当即部署：林锐带两人潜入雁门关，联络城中不满张诚的老兵；赵虎负责摸清城门守卫的换岗时间；其余人随她在关外等候信号，一旦城门打开，立刻与奉国骑兵汇合，冲入城中。
夜幕降临，风雪更大了。沈若初带着旧部回到断云谷，与卫凛汇合。卫凛已联络好关外的奉国骑兵，三万铁骑在黑暗中列阵，马蹄裹着麻布，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三更时分，雁门关方向突然亮起一盏红色信号弹——是林锐发出的。沈若初拔剑出鞘，大喝一声：“冲！”
三万铁骑如潮水般涌向雁门关，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城门果然虚掩着，林锐带着一群老兵守在门口，见沈若初到来，立刻打开城门。张诚的守军还在睡梦中，听到动静时，已被奉国骑兵团团围住，大多不战而降。
帅帐里，张诚正搂着舞姬酣睡，被外面的厮杀声惊醒。他刚要穿衣，沈若初已提着剑闯了进来，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张诚，你克扣军粮、滥杀无辜，还助夏景琰屠戮我沈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张诚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将军饶命！都是夏景琰逼我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沈若初冷笑，想起那些被他害死的老兵，想起沈府的焦土，眼中杀意更浓，“我沈家满门的性命，被你害死的弟兄，岂是一句‘身不由己’就能抵消的？”
话音落，剑起剑落，张诚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溅满了帅帐的锦缎。
拿下雁门关后，沈若初立刻整顿军纪，开仓放粮，安抚百姓。城中士兵见她归来，纷纷归附，不过一日，雁门关便恢复了秩序。沈若初站在城楼上，望着关外的风雪，心中稍稍安定——这是她复仇的第一步，也是她与萧玉轩共图大业的起点。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奉国都城，萧玉轩正坐立难安。自她离开后，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夜里常梦到她在断云谷遇袭。今日一早，他接到暗卫回报，说夏景琰已察觉雁门关异动，派了五万大军北上，要夺回雁门关，还放话要“活捉沈若初，凌迟处死”。
萧玉轩再也坐不住，当即召集朝臣，托付好朝中事务，便带着一千亲卫，快马加鞭赶往雁门关。他怕她出事，怕她还没报仇，就先折在夏景琰的大军手里；更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那个二十年前给她半块热饼的姑娘，那个如今与他并肩作战的知己。
风雪中，萧玉轩的马蹄声疾驰不停。他望着北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初，你一定要等我。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起，看天下太平，看夏景琰血债血偿。
而此时的雁门关，沈若初已接到夏景琰派军北上的消息。她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五万大军，比她目前的兵力多了近一倍。卫凛在一旁道：“将军，要不我们先向都城求援？”
沈若初摇了摇头：“陛下事务繁忙，我们不能事事依赖他。况且，这五万大军，正好让我们试试雁门关的防务。”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传令下去，加固城墙，备好滚石擂木，再派斥候探查敌军动向。这一战，我们必须赢！”
就在她部署防务时，城门处传来一阵骚动。一名亲兵匆匆跑进来，禀报道：“将军！奉国陛下……陛下亲自来了！”
沈若初一愣，快步往城门跑去。风雪中，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身影正从马上下来，不是萧玉轩是谁？他脸上带着疲惫，头发上落满了雪，却依旧目光明亮地望着她。
“陛下，您怎么来了？”沈若初走上前，语气中带着惊讶。
萧玉轩看着她，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后怕：“听说夏景琰派了五万大军来，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他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带了一千亲卫，还调了两万骑兵在路上，明日就能到。这一战，我们一起打。”
沈若初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冰冷的风雪中，在这刀光剑影的战场，有人跨越千里来寻她，与她并肩作战，这份情谊，比任何铠甲都更能让她安心。
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我们一起打。”
风雪依旧，雁门关的城楼在夜色中矗立。沈若初与萧玉轩并肩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的星空。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战争即将来临，但只要彼此并肩，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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