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川等她表完忠心,吹了吹茶盏上的茶叶沫子就让她走了。宋清雁如蒙大赦,几乎是踮着脚尖溜出内殿,直到走出主院才敢大口喘气。
“王妃娘娘。“一个圆脸小丫鬟不知从哪冒出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奴婢春桃,是王爷指派来伺候您的。“
宋清雁被这称呼惊得一个趔趄,差点踩到自己的裙角。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淮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了,虽然这个身份来得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说是被迫的。
春桃引着她往西侧院走,边走边解释:“王爷说您之前挑的那个小院落不符合您的身份,所以让我们给您准备新院子,昨夜吩咐的。”
宋清雁闻言松了口气。既然是昨晚上吩咐的,那就好办了。看来沈淮川从昨夜就没打算杀她,这对她来说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她跟着春桃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精巧的小院。
春桃推开雕花木门,“王妃您看可满意?”
屋内陈设雅致,一应俱全。宋清雁转了一圈,没什么挑剔,就算房子很差她也能住,更何况这个明显有布置过,更没地方挑。
春桃见她似乎是要休息,识趣地退下,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晚膳时分奴婢来请娘娘。王爷说晚上有事找您,所以您要去王爷那里用膳。”
宋清雁刚沾到床沿的屁股又弹了起来。什么?还要一起吃饭?她眼前浮现出昨夜沈淮川手起刀落的狠辣模样,顿时胃口全无,但拒绝是不可能的。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躺下。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刀光剑影,沈淮川那张俊脸在血光中若隐若现,笑得她毛骨悚然。醒来时,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春桃的声音是时候的在门外响起,是煞神请她吃饭了。
宋清雁抹了把脸,强打精神坐起来起身出门。
虽说她嘴上答应,脚步却磨磨蹭蹭,恨不得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这院子里某位大神的院子特别近,很快她就站在了膳厅门口。
沈淮川已经坐在主位上了,见宋清雁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书,很客气,“来了。”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像个鹌鹑似的缩在离沈淮川最远的座位上。
“坐那么远做什么?”沈淮川挑眉,“过来,坐本王旁边。”
宋清雁硬着头皮挪过去,屁股只敢挨着凳子边沿。沈淮川似乎被她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逗乐了,亲自给她夹了块鱼肉。
“尝尝,今早刚从湖里捞上来的。”
宋清雁盯着碗里的鱼肉,迟迟不敢动筷。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下毒?
“怎么,怕本王下毒?”沈淮川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嗤笑一声,夹起那块鱼肉自己吃了,“现在放心了?”
宋清雁讪笑,小心翼翼地夹了块最小的鱼肉放进嘴里。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沈淮川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顿饭下来,他时不时给她夹菜,自己倒没吃几口。
“王爷...”宋清雁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鼓起勇气开口,憋了半天才把那个别扭的自称说出来,“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妾身能不能...继续给王爷当宫女?”
沈淮川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王妃一个月月钱是本王之前给你开的价的两倍,为何不肯当?”
当然是王妃很别扭啊。
沈淮川轻飘飘的拒绝了宋清雁的请求,理由是不成体统,宋清雁一边腹诽着没人比你更不和体统,一边诺诺应了。
用罢晚膳,沈淮川起身要走。宋清雁松了口气,正打算恭送这位祖宗,却听他忽然道:“明日随本王进宫谢恩。”
宋清雁僵在原地。进宫?见那个派她来当细作的狗皇帝?这不是要她命吗!
“怎么,怕见皇兄?”沈淮川回头看她,眼中带着玩味,“昨夜遭遇刺杀,本王内心悲痛,不然你今日就得去谢恩。”
宋清雁欲哭无泪,但她不敢说不,只能含泪点头:“妾身明白了。”
“自称我就行,不然麻烦,每次心理斗争半天,很不习惯就算了。”沈淮川留下这句话就满意地走了,留下宋清雁一个人在膳厅凌乱。春桃适时地出现,扶着她回西暖阁。
“娘娘别担心,”小丫鬟安慰道,“王爷待您很特别呢。从前那些...呃,我是说,王爷从不会带人去书房的。”
宋清雁苦笑,“之前也没人活过两天啊。”
春桃不吭声了,伺候宋清雁洗漱。
宋清雁擦干身子,换上寝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明天要进宫,要见皇帝,还要应付沈淮川...她翻来覆去,直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睡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加班的夜晚。电脑屏幕的光刺得她眼睛发疼,表格里的数字不断跳动,最后变成沈淮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宋清雁被吓醒了,一个激灵坐起来,这才发现天已大亮。她手忙脚乱地梳洗打扮,随便扒了两口早饭就往外跑。
沈淮川已经在马车前等着了。
“王爷对不起。”宋清雁先一步低头认错,生怕他又找理由搞事情。
好在沈淮川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宋清雁小心翼翼地跟上去,缩在角落里尽量减少存在感。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宋清雁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昨天才叛变,今日就要去前老板那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要“述职”,心下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半点不敢卷进这种事啊......
下马车的时候果然是熟面孔,李德全拿着拂尘,笑眯眯道,“陛下听王爷王妃要来,早早派咋家在这儿等着呢。王爷王妃看着真是恩爱。”
宋清雁面色麻木。
到底哪里看出来“恩爱”了?
沈淮川倒是半点不改面色,笑吟吟的张口就来,“皇兄赐予的佳人自然是极好的,比那劳什子尚书之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