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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口的血还没干，三道剑光已劈到眼前。
楚无尘抬臂格挡，左肩传来骨头碎裂的闷响，剑锋贯穿皮肉，钉进岩壁。他闷哼一声，右手死死攥住阵旗，指尖发颤，却没松。
洞内还在回荡着那声“猎手”，可没人再吼第二遍。伤员靠在石壁上喘气，有人想爬起来，手刚撑地就栽倒。林寒月站在阵眼边缘，剑尖点地，呼吸比刚才慢了半拍。
外面的天剑阁列阵未动，主考官悬在半空，剑气第三次凝聚。
楚无尘咬牙，把阵旗从肩上抽出来，血顺着旗杆流进掌心。他反手将旗插入膻中穴，深达两寸。灵流断了又接，阵纹在地面抽搐般闪了三下，重新亮起一线幽蓝。
三息。
足够了。
可也到极限了。
他低头看左臂，皮肤下有纹路在动，像两条蛇在经脉里游走。一道是前夜布阵时融进来的铁尸残纹，另一道是九幽锁魂纹，此刻正彼此撕咬，又缓缓缠绕。识海里《玄枢阵经》的残篇突然翻页，一行字一闪而过——“尸煞归元，逆脉成纹”。
剧痛炸开。
他跪了下来，但没倒。左臂皮肤裂开，暗金纹路浮出体表，如锁链缠绕，幽光一闪即隐。肩上的伤口不再流血，反而开始发黑，经脉自行接续，灵力倒灌回阵旗。
九幽炼尸纹——成。
主考官眼神一凝，立刻下令：“斩其手臂，毁其经脉！”
三名筑基修士冲上前来，两前一后，剑锋直取双臂与脖颈。
楚无尘没动。
最先扑到的是个戴铁面的修士，剑尖距他咽喉只剩三寸。楚无尘突然抬手，一把扣住对方手腕。
触碰瞬间，九幽炼尸纹顺着手臂蔓延，黑气钻进对方经脉。那人动作一僵，眼白迅速泛铜，脖颈发出“咔”的一声，头歪向一边，喉咙里挤出低吼。
他转身，一拳砸进旁边同门的胸口。
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那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落，胸口凹陷，气绝当场。
第三人愣在原地，剑举到一半。
楚无尘一脚踹出，将尸体踢向对方。尸体落地瞬间，他右手一扬，阵旗脱手，钉进尸背。旗面幽纹亮起，地面裂开，黑链翻出，缠住周围六名修士的脚踝。
阵——续上了。
林寒月立刻动了。她跃至阵眼另一侧，剑尖划地，补全残缺的符线。阵纹连成一片，黑链翻腾，逼退外围修士。
主考官脸色变了。
他认得这阵。不是九幽锁魂阵，也不是铁尸阵，而是两者混杂的怪胎。灵压混乱，却稳定得诡异。
他不再犹豫，袖中飞出三十枚金梭，通体鎏金，刻满破阵符文。破阵梭——专破灵枢，一枚可破金丹护体，三十枚齐发，足以将整座矿洞轰成废墟。
金光如雨，直坠阵眼。
楚无尘抬头，左眼银纹一闪。残阵通幽自动运转，可他刚想推演，肩上的伤猛然抽搐，灵力滞涩。破阵梭太快，阵法来不及反应。
他猛地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物。
是剑。
断的。
剑身布满裂痕，剑柄缠着布条，上面还沾着几滴干涸的血。这是林寒月前日从战场捡回的残兵，她修了一夜，勉强续上了剑脊的阵纹。
楚无尘没多想，抬手将剑掷出。
残剑在空中旋转，剑尖朝外，悬停于阵眼正上方。九幽炼尸纹突然震颤，与剑身残存的阵纹共鸣。地面阵纹自动延伸，三道幽线从不同方向连接剑身，组成一个残缺的三才位。
剑阵——成。
第一枚破阵梭撞上剑阵，金光炸裂，残剑剧烈震颤，剑身裂纹中渗出幽蓝煞气，竟将金光吞没。第二枚、第三枚接连撞上，都被偏转或吞噬。第四枚开始，剑身出现细微裂响，一道裂痕从剑脊蔓延至剑尖。
金光坠地，炸出深坑，碎石四溅。
第五枚撞上时，剑阵晃动，一道黑链从地面窜出，缠住剑身，替它扛下冲击。黑链断裂，化为灰烬。
第六枚、第七枚……
残剑还在悬着。
楚无尘盯着它，呼吸几乎停滞。他知道这剑撑不了多久，但只要再撑三息，林寒月就能补完最后一条主脉。
主考官眯眼，手指一掐，剩余破阵梭加速下坠。
第十枚撞上，剑身裂纹扩大，幽蓝煞气溢出更多，竟在剑周围形成一层薄雾，将两枚金光卷住，缓缓消化。
第十五枚时，剑阵终于出现缺口。一枚破阵梭穿过缝隙，直射阵眼核心。
林寒月横剑格挡。
剑尖点中金梭侧面，将其挑偏。金光擦着阵眼掠过，轰在后方岩壁，炸出一人高的窟窿。
她手臂一麻，差点握不住剑。
楚无尘猛地抬头，左手一抓，将插在膻中穴的阵旗拔出。血喷出来，他不管，反手将旗杆插进阵眼裂缝。
灵流接通。
地面阵纹全面亮起，黑链翻腾，形成半球形护罩，将剩余破阵梭全部挡下。
最后一枚坠地，炸出烟尘。
烟散后，残剑缓缓下坠，剑尖朝下，插进阵眼边缘的岩石，颤了两下，停住。
剑身裂痕密布，几乎要断。
楚无尘喘着气，左臂的纹路缓缓隐去。他低头看肩，伤口已不再流血，皮肤发黑，像被火烧过。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还能动。
林寒月走过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蹲下检查阵眼。
阵纹还在，虽然残破，但核心未灭。
外面，天剑阁的队伍没动。主考官立在空中，盯着矿洞，脸色阴沉。他没再下令进攻，也没撤。
楚无尘靠着石壁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块幽冥灰，抹在肩上。黑气渗入伤口，疼痛减轻。他抬头看林寒月：“还能撑多久？”
“三炷香。”她低头修着阵纹，手指稳定，“如果没人再砸东西进来。”
他点头，闭上眼。
识海里，《玄枢阵经》的残篇又翻了一页。新的纹路浮现，与九幽炼尸纹交叠，像是在推演什么。
他没睁眼，只是低声说：“等下，我可能要试个新阵。”
林寒月停了一下：“用什么试？”
“用他们。”他睁开眼，看向洞外，“那些被控的修士，还没醒。”
她明白过来，眼神一冷：“你要把他们变成尸？”
“不是变。”他站起身，走到阵眼边，伸手按在地面，“是让他们自己选。”
他指尖渗血，滴进阵纹。幽光顺着纹路蔓延，一直延伸到洞外百步内。那里，五十名被控的修士瘫倒在地，有的昏迷，有的抽搐。
楚无尘低喝：“起。”
地面纹路一闪。
五十人同时睁眼，眼眶泛蓝，动作僵硬地站起，列成残阵。
主考官终于动容。
楚无尘站在阵眼上，抬手，指向天剑阁的先锋队。
五十人齐齐抬手，手中剑缓缓举起。
他声音不高，却传遍战场：“刚才谁砍了我一剑？”
没人回答。
他笑了笑，手指一压：“现在，轮到你们了。”
五十人同时踏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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