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尘靠在矿洞深处的岩壁上,肩头那道被剑锋贯穿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皮肉发黑,像是被烧焦的树皮。他低头看了眼插在阵眼里的残剑,剑身裂纹密布,几乎要断,可还稳稳立着,像一根钉进地底的桩。
林寒月蹲在阵眼边,手指在符线上一寸寸划过,修补断裂的脉络。她没抬头,声音压得很低:“他们退了,但没走远。”
“我知道。”楚无尘轻声说,左手缓缓抬起,指尖渗出一滴血,落进阵纹。幽光顺着纹路延伸出去,百步之外,五十具身体僵直地站着,眼眶泛蓝,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还控着他们。
这五十人是天剑阁的修士,前一刻还举剑杀来,现在却成了他掌中的一枚枚棋子。只要他念头一动,就能让他们自爆,黑气炸开,足以撕开半座营地。
但他没动。
现在不是时候。
“你打算怎么办?”林寒月终于收手,站起身,剑尖点地,目光落在他肩上,“你撑不了几次了。”
“我不用撑。”楚无尘闭了会眼,再睁开时,左眼深处闪过一道极淡的银纹,“我要让他们自己倒下。”
天黑前,他召集了二十名死士。
都是矿洞里活下来的,身上带伤,眼神却没散。他没多说,只道:“今晚出洞,进他们营地。”
有人问:“怎么进?外面全是巡哨。”
楚无尘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放在掌心,指尖轻弹。铜钱旋转,落地时纹丝不动,排成一线。
“他们换岗的间隙是七息。”他道,“巡哨走第三圈时,左翼会有两处盲区,持续十一息。我们从那里穿过去。”
没人再问。
入夜后,风起。
楚无尘走在最前,肩伤一动就疼,像是有根铁丝在肉里来回拉扯。他没包扎,任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滴在地上,又被一层无形的阵纹吸走。
隐灵阵已布下。
这是他用残阵通幽推演出的新阵,不显光,不引灵,只借风势与地脉微动遮掩气息。二十人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得像踩在灰上,没惊起一丝尘。
天剑阁营地扎在山脊南坡,三排营帐呈品字形分布,主营帐居中,四周插着阵旗,灵觉警阵的纹路刻在旗杆底部,稍有触碰就会亮起红光。
楚无尘伏在坡下,盯着那根主旗看了半晌。
他从怀里摸出一包幽冥灰,灰里裹着一枚噬灵钉。钉身刻着半朵莲花,和之前在铜尸心核里挖出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他没伸手去碰营帐。
而是将灰包轻轻解开,借着风势,吹向主营帐底。灰粉顺着地缝渗入,噬灵钉无声落地,卡进地基石缝。
成了。
他闭眼,以经脉为引,催动残阵通幽。体内的九幽炼尸纹缓缓苏醒,顺着灵纹链接,一路延伸到地底,与噬灵钉中的残纹共振。
嗡——
极细微的一震,像是地脉深处传来的一声咳嗽。
五十名被控修士的灵枢节点,已被钉子连成一张网。只要他引爆,整张网会瞬间燃烧,从内部炸开。
但他还是没动。
得等。
等天亮,等晨鼓,等巡哨换班,等主考官走出主营帐的那一刻。
他带着死士退回林中,藏在树影深处。没人说话,也没人闭眼。二十个人像二十块石头,等着天亮那一刀。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楚无尘靠在树干上,摸了摸肩头。伤口裂开了,血渗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滴。他没管,只把阵旗握得更紧了些。
三炷香后,天边泛出灰白。
第一声晨鼓响起。
楚无尘睁眼,左手猛地按进地面。
五十名被控修士同时睁眼,眼眶泛蓝,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他们没喊,没动,只是缓缓转身,面向最近的同门。
有人察觉不对,刚要开口,就被扑倒。
一个修士被掐住喉咙,眼睛瞪大,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咬破他的颈动脉。血喷出来,溅在帐篷上。
混乱瞬间炸开。
“内讧了!”有人大喊。
“快拦住他们!”
天剑阁营地乱作一团,巡哨拔剑围上去,可那些被控的修士力大无穷,皮肉发黑,被打断骨头也不倒,反而越战越疯。
主营帐帘子猛地掀开,主考官冲了出来,脸色铁青:“怎么回事?!”
楚无尘站在林中,看着他。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战场:“从你们送阵旗来的那天,就输了。”
主考官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扫向树林。
楚无尘右手一压。
轰——
五十道黑气同时从体内炸开。
自爆的气浪掀翻了大半营帐,火光冲天而起,碎石与断肢飞溅。三十多名修士当场被炸死,更多人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耳朵流血,神识震荡。
主考官怒吼一声,剑气横扫,劈开黑雾,可眼前已是一片废墟。
楚无尘没再看他。
他转身,抬手一招,二十名死士立刻跟上。他们没追击,也没喊杀,只是迅速撤离,像来时一样安静。
回到矿洞口,林寒月已在等。
她看了眼他们身上的血,没问,只道:“阵眼补好了。”
楚无尘点头,靠在岩壁上喘了口气。肩头的血已经浸透衣袍,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噬灵钉,钉身发黑,莲花纹模糊不清,像是被烧过。
“用过了。”他低声道。
林寒月看着他:“接下来呢?”
他没答,只把钉子扔进火堆。火苗猛地一跳,烧成灰。
远处,天剑阁残部正在收拢尸体,没人追来。
楚无尘闭上眼,左手缓缓松开阵旗。
旗杆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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