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尽头，空气像被抽干了火气，连呼吸都变得滞重。
楚无尘抬脚踏出通道最后一级，袖袋里的血珠猛地一烫，几乎灼穿布料。他没去碰它，只是五指收拢，指甲在掌心划出四道浅痕。
苏白露脸色泛青，指尖微微抽搐，靠在通道一侧。
三人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运转迟缓，连最基础的护体光晕都难以凝聚。
“不对。”楚无尘低声道，左手贴上腰间冥玉。阴寒之力顺着经脉游走一圈，畅通无阻。他立刻明白——这压制只针对阳灵，幽冥煞气反而更凝实了。
他抬头，视线扫过前方。
一片巨大穹顶下，三百六十根石柱围成环形，每根柱子上都嵌着一只眼球，血肉模糊，瞳孔却泛着金光。
柱子之间，血线如蛛网密布，连接中央一具悬浮的巨尸。
那尸体足有十丈高，皮肤干裂如枯树皮，全身布满凹陷的孔洞，每一个孔洞里都长着眼睛，缓缓转动，金色符文在瞳孔深处流转。
楚无尘左眼银纹一闪，轮回纹自动推演。那些符文的轨迹，和萧无涯的剑招，七分相似。
“布阵。”他声音压得极低，“周天星辰阵，以我为眼。”
话音未落，他已踏前一步，双掌翻转，幽冥煞气自足底涌出，沿着地面残阵纹路蔓延。
他指尖划动，不是画符，而是借煞气引动地底阴脉，逆向激活阵基。一圈淡青色光晕自他脚下扩散，撑开一道灵力屏障，勉强抵住那股压制。
光晕升起的瞬间，整个核心空间微微震颤。巨尸的眼球齐齐转向他们。
“那东西……还没醒？”
“没。”楚无尘盯着阵心，识海中血线脉络图飞速成型，“但它能感知。三百六十根血线，每一根都连着一只眼，斩不断，杀不死。”
苏白露喘了口气，声音虚弱：“那……只能毁阵眼？”
“阵眼是活祭。”楚无尘目光未动，“谁靠近，谁被吸干，化成新血眼。”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三人同时回头。
墨玄跪在地上，黑袍剧烈鼓动，左脸面具裂开一道缝，渗出黑血。
他手中那杆血纹符笔，正不受控制地悬浮而起，笔尖滴落的墨迹在空中凝成符文，直奔中央石台。
那是阵眼的控制台。
楚无尘瞳孔一缩。他记得这符文——他布“地火裂苍穹”时，曾在地脉节点见过同样的刻痕，只是当时以为是废弃残纹。
原来那是血祭阵的主控密钥。
他抬手，掌心凝聚一道幽光，瞬间切断与墨玄之间的符阵共鸣链。这是教训，调包的符箓能远程引爆，唯有提前断链才能保命。
可符笔仍在动。
墨玄喉咙里发出嘶吼，双手死死抱住符笔，肌肉绷紧到发颤，额头青筋暴起，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角力。
可笔尖的符文已经刻到一半，金光流转，与巨尸眼中符文呼应。
“撑住。”楚无尘低喝，一步踏前。
墨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可笔杆却被他死死卡住，符文刻到中途，笔尖突然崩裂，墨迹四溅。
墨玄仰头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向前栽倒，昏死过去。
楚无尘蹲下，伸手探他鼻息。还有气，但呼吸极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掏空了。他掀开墨玄左脸面具，皮肤下隐约有血丝游走，正往眼睛汇聚。
“谁控制你？”他低声问。
墨玄眼皮颤了颤，没睁眼，嘴唇却动了动：“……血……从眼睛里……看见他……”
话没说完，喉咙一哽，又吐出一口黑血，混着几缕金丝。
楚无尘眼神一冷。
金丝——和巨尸眼中符文同源。
他缓缓站起身，盯着那具悬浮的巨尸。三百六十只眼，全在动。金色符文在瞳孔里流转，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不是随机的。
他在看我们。
“它不是在等苏醒。”楚无尘声音极冷，“它在等‘钥匙’。”
“差一点就完成了。”楚无尘盯着石台上的残符，“墨玄拦住了，但下次……未必。”
苏白露喘息着问：“那现在怎么办？不能留他在这儿……”
楚无尘没答，目光落在墨玄那杆符笔上。
笔尖断裂处，黑墨仍在滴落，可滴到地面时，竟不散开，而是缓缓蠕动，像活物一样往石柱方向爬。
他抬脚，碾碎那滴墨。
墨迹炸开，发出一声极轻的嘶鸣。
“它想用他当信道。”楚无尘道，“把外面的‘东西’引进来。”
“没用。”楚无尘摇头，“符笔只是媒介，根源在眼睛。他看过什么，就被什么种下印记。”
他想起墨玄最后那句话——血从眼睛里看见他。
不是看见画面，是看见“他”。
“萧无涯。”他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寂静。
“符文轨迹，和他千年前的剑路一致。”楚无尘左眼银纹未散，“而且……血祭阵需要活祭，但这些血眼，全是死人眼。除非……有人在背后操控，用活人意志驱动死阵。”
他看向墨玄，又看向巨尸。
一个被种下印记，一个被炼成祭品。
都是棋子。
楚无尘沉默两息，忽然抬手，掌心凝聚一道幽光，打入周天星辰阵基。阵光微微一颤，屏障扩大半尺，将墨玄也纳入其中。
“先护住他。”他说，“只要意识没彻底崩，就有救。”
“破阵。”楚无尘盯着三百六十根血线，“既然同步斩断需要九倍灵力，那就造出九倍的灵力源。”
苏白露抬头：“怎么造？”
楚无尘没答，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一缕幽冥煞气。他看着那煞气在指端盘旋，忽然低声道：“我有办法。”
楚无尘刚要开口，地面突然一震。巨尸的一只眼，缓缓闭上。
“求鲜花”、“求打赏”、“求收藏”、“求月票”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