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出现,呕吐,昏迷,或者神志不清的状况,必须,立刻通知我们。”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老医生的话,就像一把无形的锤子,再一次狠狠地砸在了姜画眉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上!
她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就在这时。
她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起来。
是一个,来自省城的陌生号码。
她下意识地就想挂断。
可那个号码,却像是催命符一般,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按下了接听键。
“喂?”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传来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的中年男声。
“画眉。”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姜画眉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爸?”
“明天回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冰冷,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我给你安排的相亲,不能再拖了。”
“对方是省委组织部,王副部长的儿子。”
“对你,对我们姜家,都好。”
姜画眉的指甲,瞬间就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一股滔天的屈辱和怒火,直冲天灵盖!
“我不回去!”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跟您说过!我的事,不用您管!”
“胡闹!”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
“姜画眉,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会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真以为,凭你自己,就能,跟整个家族的意志,抗衡吗!”
“我再给你,最后一天时间。”
“明天晚上之前,如果我,在家里看不到你的人。”
“那你就永远,都别再回这个家了。”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只剩下了一阵,冰冷的忙音。
姜画眉举着手机,呆立在原地那张绝美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就像潮水一般,将她,彻底淹没。
……
一个小时后,病房里。
沈学峰的眼皮,艰难地动了动。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后脑勺上,立刻,就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
一个带着一丝急切和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转过头。
正好迎上姜画眉那双,布满了红血丝,写满了担忧和憔悴的眼睛。
“你醒了?”
她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那双总是带着清冷和疏离的眸子里此刻,却好比一汪,即将决堤的湖水。
“嗯。”
沈学【表情】【表情】【表情】点了点头,那张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安抚的笑容。
“死不了。”
看着他这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姜画眉那颗,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了地。
可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委屈和后怕,就像是火山一样,轰然引爆!
“你是不是疯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你知不知道,医生说,再偏一公分,你就……”
她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沈学峰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又气又急的可爱模样,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别动!”
姜画眉连忙上前,按住了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被拉近到了一个,极其暧昧的程度。
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清香。
也能,清晰地看到,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晶莹的泪珠。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微妙。
“书记。”
沈学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
“我要是死了。”
“以后,谁来保护你啊?”
姜画眉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好比被一道电流,狠狠地击中了!
一股滚烫的热意,瞬间就从她的脖子根,一直烧到了耳尖!
她猛地抬起头,正好迎上他那双,带着一丝戏谑,却又认真得可怕的眼睛。
她的心,彻底乱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叩叩”地敲响了。
赵军竹推门走了进来。
“镇长,书记。”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解气。
“都查清楚了!”
“那个动手的小子,已经全招了!”
“是有人花了一万块钱,买通他让他故意在征地现场,把事情闹大!”
“最好,是能打伤一两个镇里的干部!”
“钱,是从一个叫孙小宝的混混账上,转出来的。”
“而这个孙小宝,就是孙春明副镇长,老婆的亲弟弟!”
他这话一出,整个病房的温度,都骤然,降到了冰点!
姜画眉那张,刚刚才缓和了一些的脸,瞬间就又沉了下去!
孙春明!
又是他!
“还有。”
赵军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红旗村的村民,在知道您是为了保护姜书记,才受的伤之后,群情激愤。”
“今天下午,全村一百二十户,所有的征地协议,已经全部,签完了字,按完了手印!”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针强心剂,瞬间就冲散了病房里那股压抑的气氛!
姜画眉那双美丽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由衷的欣慰。
可沈学峰,那张苍白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军竹。
缓缓地开口。
“孙春明呢?”
“他现在在哪?”
赵军竹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从沈学峰那平静无波的声音里听出了一股,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森然杀意。
“他…他现在,应该在镇政府的办公室里。”
“好。”
沈学峰点了点头。
他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镇长!您要干什么!”
赵军竹和姜画眉,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医生说了!您需要绝对静养!”
沈学峰没有理会他们。
他只是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轮,已经渐渐西沉的血色残阳。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剩下了一片,彻骨的冰寒。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赵军竹。
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赵。”
“备车。”
“告诉孙春明。”
“我说的。”
“让他洗干净脖子,在办公室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