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彦愣了愣,随即看画像嬉笑,“姑娘怎么知道我手拿画像?”
“我猜的。”
“姑娘没回头看我,就能猜到,着实厉害。”
“奴家没有面相,恐吓到公子。”
女人的声音像羽毛挠他心头,孙彦按耐不住道,“我不介意姑娘的容颜。”
“既然孙老爷想看,那奴家就给孙老爷看个够!”
阿荺转身猛然贴近孙彦,无五官的脸在孙彦眼眸放大,孙彦笑容僵硬,登时不省人事。
等阿守过来时,阿荺已经消失不见。
“孙老爷,醒醒,您咋睡在这?”
孙彦被阿守摇醒,惊得缩脖子,眼睛四处瞟。
“有……有鬼……”
阿守满不在乎,“孙老爷,您每隔三天来这祭拜三小姐,也没遇上鬼啊,您今日是不是眼花了?”
若真有鬼,按照孙老爷不诚心的祭拜,三小姐早就气得从地下爬上来了。
孙彦眨了眨眼,难道真是他眼花了?
他刚镇定下来,突然想到画像,“画呢?画去哪了?”
“不是您拿着吗?”阿守目露茫然。
孙彦又开始慌里慌张,突然脚蹬直,晕死过去。
阿守惊道,“孙老爷!”他赶紧背孙彦回屋,叫人请大夫。
*
第二天,李阿允陪和莜在走廊散步,听到下人议论魏姑爷遇鬼。
李阿允起先没放心上,直到听闻魏姑爷一醒来就找画,以此来证明他真的遇到鬼了,鬼把画带走。
骤然想到今早絮絮说李雪雪找画师的事,李阿允拧眉,她得去确认一下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娘亲,您先回屋吧,我去办点事。”
“阿允,你爹被大理寺卿判流放岭南,今日启程,我和他夫妻一场,我想去送送他。”
和莜小心翼翼瞧李阿允道,生怕李阿允不同意。
李阿允觉得李久富惯会装好人,而且会说话,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她担心娘亲被李久富再次洗脑,傻乎乎跟李久富走。
思来想去,纸妖的事情先暂且放一边,娘亲的事情更重要些。
“娘亲,我跟您一起去,毕竟我叫李久富那么多年的爹,送他也是应该的,只是娘亲能不能先让我跟李久富说会话。”
和莜笑逐颜开,只要李阿允能让她去送李久富,李阿允和李久富说多久的话都成。
城门口。
李时贵像孩童一样哭。
“爹,你咋那么傻呢,卖了和莜就赶紧收手啊,非要卖我娘,害我娘惨死,你也落得流放的下场。”
“去岭南的路上多瘴气,万一你染疾了,该怎么办啊?孩儿怕你到岭南时,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哇呜呜……”
李久富灰头土脸,根本不想听李时贵的丧气话,抬眼看到李阿允她们出现,激动推开碍事的儿子。
“阿允,娘……娘子……”
隔着老远的距离,和莜也能看到李久富深情饱满的双眸,她眼睛不由得红起来。
见此情景,李阿允咬牙切齿,暗骂李久富太能装深情。
“娘亲,莫要被他的假象给骗了,李久富心里真有您,就不会和郑家合谋害您了。”
和莜边吸了吸鼻子,边点头。
“娘亲在这等我。”
“好。”
李久富疑惑和莜咋不过来,他准备了好多话,一定能让和莜回心转意。
李阿允甩给李久富和离书,絮絮递上笔墨。
“李老爷,签字吧。”
“和离书!”李久富难以置信,“你娘说要与我和离?我不信,你叫她过来,我和她详聊。”
“详聊个屁!李老爷,早在你将我娘卖去郑家,你们夫妻就已经恩断义绝,这些年,你更是当她死了,娶了续弦。”
李阿允把笔强塞到李久富手里。
“快签吧,若你铁了心不签,我就到大理寺告你重婚,罪加一等,杖责你,再让你流放,我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到岭南。”
“我是你爹啊,你就这么盼着我死?你心也太狠毒了!”
李阿允嗤笑,“彼此彼此,当初你不也存心把我卖到郑家送死吗?”
“这你都知道了?”李久富立马瞪李时贵,是不是你告诉她?
李时贵连忙摇头。
李阿允看他们的举动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见没得商量了,李久富无奈签下字。
李阿允见状暗松了一口气,有了和离书,不用担心娘亲头脑一热,被李久富哄骗走。
她示意絮絮请娘亲过来。
李久富见和莜走向他,后悔在和离书上签字了。
“娘子,我以为你不会再与我说话,方才阿允逼迫我和离,可我打心眼里从未想过与你和离。”
和莜侧身避开李久富炙热的视线,“和离书的事,我知道,你我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没了你,我怎么能好啊?这些年,我一直记挂着你,担心你在郑家吃不好,睡不好……”李久富张开他三寸不烂之舌。
莫说李阿允听不下去,李时贵也听不下去了。
“爹,那我娘算什么?”
你娘都死了,哪有活人有用?
李久富没理李时贵,继续含情脉脉对和莜诉说他的思念和不容易。
多年未见,和莜对李久富仍旧存在几分情意,听到李久富过得不容易,忍不住落泪。
李时贵看他爹越说越不像话,仿佛他娘就是拆散鸳鸯的坏人。
姐姐说的对,李久富就是个混蛋!
他气呼呼夺走李久富肩膀上的包袱,里头装着他买的干粮。
既然李久富看不上他,那他就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李久富眼里。
一旁的李阿允青筋突突跳,眼睁睁瞧李久富与和莜的距离逐渐靠近,抬脚踏进他俩中间,用身体挡住李久富虚伪的眼。
“李老爷,你那些未说尽的话,还是留着,将来给我后娘说吧,时辰到了,你该动身了,娘亲,我们也该回家了。”
和莜突然醒悟,自知她差点又被李久富欺骗,没瞧李久富一眼,转身就离开。
“哎,娘子!别走,帮我请国公爷和老太君出手救救我啊。”
李久富伸手想抓住和莜,李阿允凶猛地拍开。
“李久富,你给我记住,我能留你性命,已经是看在我娘的情面上,若你胆敢再对我娘存坏心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有多心狠,我就有多心狠。”
被李阿允的眼神震慑到,李久富只敢在心里骂李阿允是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默默拎好和莜叫絮絮送他的干粮上路。
李阿允与和莜回国公府。
和莜道,“我身子乏了,先回屋休息,你帮我向老太君请安。”
“嗯。”
李阿允前去老太君院子的路上碰巧遇到魏晏,见魏晏眼眶微红。
魏晏眼神闪躲,不愿别人瞧见他的脆弱,急匆匆走开。
“子安!”
李阿允想拦住少言询问发生什么事,奈何少言像鲶鱼一样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