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颤。
王东哥看我听得入神,嘿嘿一笑:“怎么,想见识见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扇门,仿佛能看到里面纸醉金迷、欲望横流的世界。
王东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是想玩,今天晚上收了工,哥带你去试试。就当……开开眼。”
我转过头,看着王东哥那张带着一丝戏谑和怂恿的脸,缓缓吐出嘴里的烟圈。
烟雾后面,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行。”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将整个沪上滩温柔地包裹。
但百乐门的霓虹招牌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硬生生在这块丝绒上烫出了一个五光十色的窟窿。
我和王东哥,还有顺子,并排站在街对面,仰头看着那几个龙飞凤凤舞的大字。
顺子年纪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嗓子眼发干:“东哥,满仓哥……这里头,得花多少钱啊?”
王东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皮鞋尖碾了碾:“今晚哥请客,你俩只管玩,钱的事不用操心。”
我没说话,目光穿过旋转门,看着里面晃动的人影和流光溢彩的灯光,感觉那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巨兽的嘴巴,散发着香水、酒精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的、黏腻又甜腥的气息。
王东哥拍了拍我的背:“走,进去瞧瞧,别跟个乡下小子进城似的。”
我们三人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爵士乐的滚滚热浪瞬间将我们吞没。
舞池里,穿着西装的男人和身着紧身旗袍的女人贴身摇摆,女人们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却又带着钩子。
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的浓烈、香水的甜腻,还有汗水的咸湿。
每一张桌子后面,似乎都在上演着一出关于金钱和欲望的默剧。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那股在码头上被压下去的火,在这里,被另一种更原始的火苗给勾了起来。
我的眼睛扫过舞池里每一个扭动的身影,每一张或娇媚的脸。
王东哥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角落的卡座,要了一瓶洋酒。
顺子看着酒单上的价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妈的,一瓶酒顶咱们兄弟半个月的工钱了。”他咋舌道。
“所以才叫销金窟嘛。”王东哥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晃荡:“喝,壮壮胆。”
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像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那股燥热,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二楼卡座里铁林正搂着白天那个舞女,手里摇晃着酒杯,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不怀好意的冷笑。
他看到了我,不但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他凑到那女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目光也朝我这边瞟了过来。
没多久。
那个穿着暴露的舞女便扭着水蛇腰,端着一杯酒朝我们走了过来。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一股浓得呛人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这位先生,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她的声音又软又糯,眼睛像会说话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没作声,只是看着她。
顺子在一旁看得脸都红了,王东哥则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怂恿的笑意:“愣着干嘛?送上门的都不要?这妞正点啊!”
女人见我没反应,也不生气,反而把身子贴得更近了,温热的鼻息几乎喷在我的脸上:“先生,你长得真好看,不像那些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有男人味。”
我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阵仗,我没见过。
王东哥凑到我耳边,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接着,怕什么!等会儿黑灯舞就开始了,你带她进去。听哥的,灯一关,手别老实,顺着旗袍的开衩往上摸,保管她叫得跟猫儿似的,那才叫刺激!”
他的话像魔鬼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上。
我看着眼前女人那张涂着口红的嘴,看着她旗袍下若隐若现的大腿,脑子里轰的一声。
“怎么?不敢啊?”女人见我迟迟不动,故意激我。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仰头喝干,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好,我陪你喝。”
我的动作有些粗鲁,女人却笑得更开心了,她反手勾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座位上拽了起来:“走,我们去跳舞。”
王东哥和顺子在后面吹了声口哨,起哄道:“满仓,加油!”
我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地挤进了舞池。
她的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紧紧贴着我,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磨蹭。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热,那股压抑已久的火焰,在我小腹里横冲直撞。
就在这时,舞池中央的水晶灯忽然熄灭,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人群中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和口哨声。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和欲望。
女人的呼吸就在我耳边,温热又潮湿。
我想起了王东哥的话。
黑暗里,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我的手,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顺着她光滑的小腿,慢慢向上,探进了旗袍……
那里的布料,薄如蝉翼。
布料之下,是滚烫的肌肤。
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片温热,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流氓!”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下一秒,所有的灯光瞬间大亮,亮得刺眼。
舞池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我们。
那个女人衣衫不整地从我身边挣脱出去,连滚带爬地扑向二楼的卡座,一头扎进铁林怀里,放声大哭:“铁林哥!他……他欺负我!他摸我!”
全场一片哗然,紧接着,是毫不掩饰的嘲笑和指指点点。
“哟,这不是虹三街的林满仓吗?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色中饿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