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舞玩不起就别玩嘛,把人家姑娘都吓哭了。”
“哈哈哈哈,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女人啊?”
那些嘲笑声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身上,扎进我心里。
我的脸烫得像被火烧一样,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
我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被钉在舞台中央,接受所有人的审判和讥讽。
王东哥和顺子脸色大变,冲了过来。“操!”王东哥一把扶住我,咬牙切D齿地盯着二楼的铁林:“妈的,是这孙子搞我们!”
铁林抱着怀里哭哭啼啼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得意。
他拿起话筒,对着全场懒洋洋地说道:“各位,各位,给我铁林一个面子,别笑话我这位兄弟。他啊,山里来的愣头青,没见过世面。别看他现在当上了什么虹三街的立刀子,可骨子里的土劲儿啊,是改不了的!以为穿上西装就能当爷了?呸!野狗就是野狗,永远上不了台面!”
“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声。
那句“骨子里的土劲儿”,那句“野狗永远上不了台面”,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捅进了我最痛的地方。
我心里的那团火,瞬间炸了。
那不是火,是岩浆!足以焚毁一切的滚烫岩浆!
“你特么找死!”我双眼血红,怒吼一声,挣开王东哥,疯了一样就要朝楼上扑过去。
“满仓!冷静点!”王东哥死死地从后面抱住我的腰,在我耳边用尽全力嘶吼:“别在这儿动手!出去!我们出去再跟他算账!”
顺子也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上来帮忙拉我。
我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
周围的保安已经围了上来,虎视眈眈。
铁林在楼上看着我这副困兽犹斗的模样,笑得更加张狂。
“忍住!满仓!忍住!”王东哥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却浇不灭我心头的滔天大火。
我死死地盯着铁林那张得意的脸,像是要把他刻进骨头里。
过了足足半分钟,我才停止了挣扎,浑身发抖地喘着粗气。
“我们走。”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们在无数道嘲讽的目光中,狼狈地走出了百乐门。
冷风一吹,我才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我们没有走远,就躲在街角一个黑暗的阴影里。
王东哥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狠狠吸了一口:“妈的,今天这口气,不出,老子晚上睡不着觉!”
顺子在一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东哥,满仓哥,怎么干?你说!”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百乐门的旋转门,嘴里的烟被我咬得变了形。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铁林搂着那个舞女,带着几个打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走,跟上!”王东哥把烟头一扔,我们三个人像三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缀了上去。
铁林他们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似乎是要抄近路。
就是现在!
我跟王东哥对视一眼,他猛地一使眼色。
我们三人像猛虎下山一样,从黑暗里扑了出去!
铁林那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打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们一人一个,干脆利落地放倒在地。
铁林大惊失色,刚要喊,王东哥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肚子上。
铁林痛得弓下腰,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我冲上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骑在他身上,攥紧拳头,对着他那张让我恨之入骨的脸,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了下去!
“土劲儿?!”
一拳!
“野狗?!”
又一拳!
“上不了台面?!”
再一拳!
血花四溅。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打!把他这张脸打烂!把他那份得意和嚣张,全部打进泥里!
那个舞女吓得瘫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顺子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墙角。
我打得累了,才停下来,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
地上的铁林已经变成了一个猪头,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我站起身,走向那个还在发抖的女人。
她惊恐地看着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我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我伸出手,抓住她旗袍的领口,用力一扯!
“嘶啦——”
大片的春光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女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我又扬起手,对着她那张刚刚还在哭诉的脸,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
“刚刚不是挺能叫的吗?!”我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王东哥走过来,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在她脸上,满脸不屑地羞辱道:“装什么贞洁烈女?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婊子嘛!怎么,我兄弟有钱给你花,还不能摸你两下了?便宜你了!”
女人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看着地上哀嚎的铁林,和衣不蔽体、瑟瑟发抖的女人,我胸中那股被压抑、被羞辱的恶气,终于酣畅淋漓地吐了出来。
我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转身对王东哥和顺子说:
“走。”
我们三人,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重新融入了沪上滩深沉的夜色里。
只是这一次,我感觉自己心里的那颗黑色种子,在经过今晚的羞辱和暴虐之后,终于破土而出,长出了一根滚烫的、带血的藤。
次日清晨。
铁林带着十几号人,头上缠着纱布,还有那个女人,一同来到了厂子里。
林秀兰看到铁林的模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虹桥七街话事人铁林吗?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谁这么开眼?”
铁林的脸色难看无比:“看来那小子敢对我动手,是你同意的?你是想让三街和七街开战吗?”
林秀兰一听这话,脸色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的人打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