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鸾，你冷静点，你听本皇子说，只要你放了本皇子，本皇子便让你和李术和离。”三皇子试图谈判。
裴青鸾充耳不闻，握紧了匕首，她知道此时三皇子开出的任何条件都不会兑现。
甚至，只要三皇子一脱险，她和她身边的人都会因为刺杀皇子的罪名被推上断头台。
对，身边的人……
那李家也算。
如果三皇子死在李家，李家也会被抄家灭族的吧？
“裴青鸾！你想想你还有你外祖父一家，本皇子若是死在这儿，你外祖一家也会被砍头的！”
三皇子清晰地感受到了裴青鸾的杀意，那把匕首的刃面已经嵌进脖颈许多了，热血嘀嗒嘀嗒往下滴的感受过于清晰，让人感到恐惧。
裴青鸾手一抖，瞬间清醒，她怎么忘了还有外祖父一家……
见状，三皇子眼神骤变，手肘往后一撞，夺过裴青鸾手里的匕首，脱身刹那反手扇了裴青鸾一耳光。
皇室子弟自八岁起便开始练骑射，这一掌叫裴青鸾耳朵嗡鸣，摔进门槛。
头发被人从后面提起，裴青鸾被迫仰起头，“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威胁本皇子？”
“本皇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就是匹野马，也得乖乖臣服在我的脚下！”
衣袍被拽开，肩头的衣衫被撕破，透着一股绝望的凉意。
裴青鸾恨急了。
她裴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
从大晋朝开国，裴家就在为朝廷南征北战。
如今，却死在了这样的小人手里！
裴青鸾悲呛地认识到，不管她多么聪明，多么机敏，与皇权对上，她压根没有还手的能力。
今日不管是她杀了三皇子，还是和三皇子同归于尽，都会牵连到外祖家。
砰。
扯着她衣衫的人撞到了门口的屏风上，狼狈地滚趴在地。
裴青鸾泪眼朦胧望去，竟是武月拿着一只铜瓶从后面偷袭了三皇子。
武月手都在抖，脸色亦是惨白，对面毕竟是皇子，若是出事，她的家人也会葬送于此。
可姑娘出了事，全家一样不能活。
“姑娘，快，我们快走，趁着这里还没有事发，我们连忙出城，走水路，总有活路的。”左右都不能活，武月干脆胆大起来，又给半晕不晕的三皇子补了一铜瓶，匆匆抱了大氅披在裴青鸾身上。
裴青鸾脸色惨白，绝望摇头，“我们走了，袁家怎么办，外祖父可能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可是姑娘，你要是留下，清白和性命都会没了。”武月着急。
是啊，留下与不留下，都没有退路。
裴青鸾望着不远处的三皇子，目露狠意，既然如此，那便鱼死网破！
“走，我们抄小道，去大理寺。”
她不光要告李术贬妻为妾，卖妻求荣，还要告萧乾明奸污。
“那姑娘换身衣裳。”
裴青鸾视死如归，“不换，就这样去。”
武月神色大骇，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姑娘！”
裴青鸾依旧一脸坚定地拉着武月出门。
“裴青鸾，你怎么出来了！”殊不知，李术不止在院门口守着，还进了院子守着。
他已经通知了全家人，只等三皇子完事，就将裴青鸾钉在荡妇的耻辱柱上，然后再把事情宣扬出出去，就说是裴青鸾勾引的三皇子。
这样，日后就不怕裴青鸾来找他们的麻烦，嫁妆也不用还了。
裴青鸾不想浪费时间，只道了一句，“李术，三皇子死在李家了，好好摸摸自己的脑袋，也许过了今日，他就不在你的脖子上了。”
李术一惊，匆忙跑进屋，见状，裴青鸾拉着武月，匆匆向雁声堂的小门去。
那小门直通后门方向。
“拦住她们！”李术追出门，朝院门处大喝一声。
裴青鸾加快步伐，却跑不过常年训练的兵卒，在即将出小门时被拦截。
“裴青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三皇子！”还好还好，三皇子还有气。
否则，他李家就全完了！
裴青鸾这祸门灾星！
“李术，所有人都能看到是你把三皇子请进了李家，我如今还是李家的媳妇，你觉得你李家能完全脱了干系？”裴青鸾讽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凄然与决绝。
现下崔嬷嬷也没能搬来萧聿明，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在萧聿明心里多少有几分份量，其实，人家只不过是无聊，随意与她调笑两句罢了。
“贱人，我休了你！”李术怒不可遏。
“休了又能如何，三皇子受伤，他不会将长宁公主嫁给你了，李术，你攀高枝的梦没了。”
李术额头青筋跳动，不想接受裴青鸾嘴里可能会发生的事，猛地拔刀对着裴青鸾砍去：“娼妇，我杀了你！”
反正三皇子也不是真喜欢裴青鸾，只是不想裴家的事留有后患而已。
届时传到外面，他就说裴青鸾勾引三皇子不成，被夫家发现，羞愤自尽了。
锵——
刺耳铮鸣声响起，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裴青鸾睁眼，一抹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手起刀落，利落地砍下李术半只手掌。
血雾弥漫。
惨叫声起。
裴青鸾永远忘不掉漫天飞霜下，那张比刀锋更锐利的脸，杀气腾腾，却如此叫人安心。
回过头，却又是一张笑脸，“裴姑娘，没来晚吧？”
裴青鸾眼眶泛红，此时此刻，她才惊觉心底翻涌的委屈和后怕，原来不是不委屈，不是不怕，而是无人可依。
“先走。”方才没瞧清楚，现下一细看，裴青鸾那大氅里头的衣衫已然凌乱，鬓发也散了，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
裴青鸾第一次直面萧聿明的杀气，凛冽得比寒冬更刺人，她有些害怕，想退两步，但萧聿明已经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肩，几乎裹挟着她冲向门外。
裴青鸾脚步凌乱，分不清如擂鼓的心是因为面前一个亲卫兵的冲杀还是因为被萧聿明抱得猝不及防。
嗤——
面前的亲卫兵被一刀贯穿，血如泉涌，裴青鸾被喷了一身，脸色都白了。
她头回直面杀戮。
“娼妇，我还当你为何不愿意从了三皇子，原来早就和别的野男人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