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大灯刚打开，光束扫过斑驳的墙面，突然照到后巷口停着辆黑色越野车，车头对着外面，引擎还没熄，车头灯却关着，隐约能看见驾驶座上有人影动了一下。车后座鼓鼓囊囊的，像是堆了几个大包，包的边角硬挺挺的，看着就沉。
“不对劲。”老周低声说，脚下踩住刹车，车灯依然死死照着那辆车。“小刘，小王，拿好警棍，跟在我后面。注意警戒。”
他推开车门，右手握住枪套，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脚刚落地，就踩到个空易拉罐，“哐当”一声，吓得他心里一紧。
小刘和小王也跟着下车，警棍握在手里，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小刘的呼吸有点粗，小王则不停地咽口水，眼睛瞪得大大的。巷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远处不知道哪家窗户传来的鼾声，呼噜打得震天响，和这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越野车的车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一个戴头套的黑影钻了出来，手里拎着个长东西，黑乎乎的，枪管粗得吓人，像是猎枪。老周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站住！警察！干什么的！”
话音刚落，那黑影猛地转过身，一道火光从他手里窜了出来！
“砰！”
枪声在窄巷里炸响，像个闷雷在耳边炸开。子弹擦着老周的耳边飞过去，打在捷达车的引擎盖上，迸出一串火星，“当”的一声脆响，惊得远处的狗叫了起来，此起彼伏，打破了夜的宁静。
“卧倒！”老周吼着扑倒在地，同时迅速拔枪、上膛、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他趴在地上，枪口稳稳地对着那个黑影，扣动扳机，两发子弹呼啸着飞向越野车，“砰砰”两声打在车门上，留下两个黑洞。
小刘反应也算快，抄起警棍想从侧面绕过去，想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刚猫着腰跑了两步，就听见“砰”的又一声枪响，左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被烧红的铁棍狠狠砸了一下。
他“啊”地惨叫着摔倒在地，血瞬间浸透了裤腿，在地上积开一小滩，黏糊糊的，还冒着热气。
“小刘！”小王惊叫着冲过去想扶他，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冷风，他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黑影举着刀劈了过来！那刀闪着寒光，一看就开了刃，刀背还挺厚，像是开山刀。
小王急忙抬手去挡，“嗤啦”一声，胳膊被刀刃划开一道深口子，疼得他倒吸冷气，警棍也掉在了地上，手心全是血。
“小王！躲开！”老周喊道，刚想再开枪，却发现枪膛空了。他咬了咬牙，把空枪别回枪套，弯腰想捡起地上的警棍，眼角余光瞥见那辆越野车突然发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是野兽在嘶吼，朝着巷口冲了过来。
“快让开！”老周扑过去抱住受伤的小刘往旁边滚，粗糙的地面磨破了他的手肘，火辣辣地疼。
地上的碎玻璃还划破了他的裤子，腿上渗出血来。越野车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碾过去的，车尾巴扫到了他的肩膀，疼得他闷哼一声，差点喘不过气。
车里的人似乎还嫌不够，副驾驶座上的黑影探出半个身子，又开了一枪，子弹打在老周刚才趴的地方，溅起一片尘土，有几粒土钻进他的眼睛，涩得他睁不开。
越野车冲出去的瞬间，老周看见后座上还坐着两个人，都戴着头套，其中一个正扭头看他，手里好像还拎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导火索露在外面，像是炸药包。
“快！快叫支援！用对讲机！”老周抱着浑身发抖的小刘，对着小王嘶吼。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后怕而嘶哑，看着地上蔓延开的血迹，再望向越野车消失的方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这哪里是什么醉汉打架，分明是大案。
小王哆哆嗦嗦地摸出对讲机，手指抖得按不准按键，试了三次才按住通话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挥中心……指挥中心……解放路银行后巷……遇袭……有枪……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接着是张涛带着睡意的声音：“什么情况？说清楚点！是不是搞错了？”
“有枪！对方有枪！小刘中枪了！他们跑了！开一辆黑色越野车！车牌号没看清！”小王几乎是吼出来的，胳膊上的血顺着指尖滴在对讲机上，染红了按键，粘糊糊的。
巷子里只剩下警笛的呜咽，还有小刘压抑的痛呼声，像只受伤的野兽，听得人心头发紧。老周抬头看向银行的后巷入口，那里黑漆漆的，像个张着嘴的怪物，仿佛还在回响着刚才的枪声和那声沉闷的爆炸。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他扶着墙站起来，走到小刘身边，撕开自己的警服下摆，用力勒在小刘的伤口上方，想止住血。
布料不够长，他又解下腰带，缠了几圈，勒得紧紧的。小刘疼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周哥……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没……还没来得及给我妈买个新镯子……”
“别胡说！”老周吼道，声音却有点哽咽，“支援马上就到，你挺住！你妈还等着你的镯子呢！”
他抬头看了看小王，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发呆，血还在流，顺着胳膊肘滴到地上，和小刘的血混在一起。“小王！别愣着！去看看银行里有没有事！快！注意安全！”
小王这才回过神，捡起地上的警棍，一瘸一拐地往银行后门走去，每走一步都回头看一眼，眼里全是恐惧。他的影子被警灯照得忽长忽短，在墙上扭曲着，像个怪物。
老周蹲下来，轻轻拍着小刘的脸：“别睡！跟我说说话！你家是哪的？你妈喜欢什么样的镯子？”
小刘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眼泪却先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他的呼吸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白。
老周看着他，又望向越野车消失的方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突然想起张队长的话，还有自己刚才的大意，一股悔意涌了上来。如果刚才多带几个人，如果刚才先呼叫支援，如果……可现在没有如果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刺破了夜空的寂静。红蓝交替的灯光在巷子里闪烁，照在墙上，忽明忽暗。老周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已经先输了一阵。他握紧拳头，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群混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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