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胡同里打着旋，卷起地上的残叶，发出呜呜的声响。
然而，这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却被西跨院倒座房那扇崭新的木门，严丝合缝地挡在了外面。
屋内，是另一个世界。
新砌的火墙烧得正旺，散发出的热力均匀地烘烤着整个房间，暖意融融。明亮的电灯光辉下，新打的八仙桌、崭新的太师椅，无一不透着乔迁的喜气。
林卫国今天做东，宴请的都是自己人。
放映员许大茂，三大爷阎埠贵，还有被特意请来的大厨南易。
这几位，都是他在扳倒易中海这场风波里，立场坚定的盟友。
“卫国，你这手笔可真不小！”许大茂摸着光滑的桌面，又瞧了瞧那厚实的棉门帘，脸上写满了羡慕，“这倒座房让你一拾掇，比我那屋都敞亮！”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心里的小算盘飞快地打着，嘴上却是不住地点头：“是啊，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儿。卫国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林卫国只是笑了笑，亲自给几人续上热茶，随即转身进了厨房。
“卫国，我来给你搭把手！”
南易身为和平饭店的大厨，骨子里有股职业的骄傲，自然不肯干坐着。他挽起袖子，跟着走进了厨房。
下一秒，他的脚步就定在了原地。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
厨房里，案板上，摆放着他南易做了一辈子菜，却连听都未曾听说过的食材。
那块牛肉，红白相间的纹理细密得如同大理石，在灯光下泛着一层诱人的油脂光泽。雪花牛肉！这四个字瞬间从他脑海深处一个遥远的角落里蹦了出来。
那条大黄鱼，通体金黄，鱼鳞完整，安静地躺在盘中，仿佛还带着深海的凛冽气息。
还有那一丛丛形态各异的菌菇，散发着雨后山林般最原始、最纯粹的清香。
南易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些东西，别说是见了，就是在梦里，他都不敢想！
“南师傅，今天你就擎好吧。”
林卫国冲他一笑，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今天，我来。”
话音未落，林卫国动了。
他没有让南易动手，而是自己站到了灶台前。
那一刻，林卫国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只见他手腕一抖，沉重的铁锅便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地翻飞起来。另一只手里的菜刀，更是化作了一道银色的残影。
“噌噌噌——”
密集的刀刃与案板的碰撞声，不是噪音，而是一曲极富韵律的交响。
土豆丝细如发丝，豆腐块薄如蝉翼。
南易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开。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传说中的“游龙戏凤”刀法！
那是几近失传的“大翻勺”绝技！
这……这怎么可能！
林卫国没有理会身后已经石化的南易，他全身心都沉浸在了烹饪的乐趣之中。
系统赋予的“神级厨艺”，让他对火候、调味、时间的把控，达到了一种神乎其技的境界。
很快，一股霸道绝伦的香味，从厨房的门窗缝隙中，猛地钻了出去。
这股香味，层次分明，复杂至极。
先是佛跳墙那醇厚浓郁、仿佛能渗透进人灵魂深处的顶级肉香。
紧接着，是清蒸大黄鱼那极简却又极致的鲜美。
最后，是油焖春笋的清甜，野生菌菇的清雅……
无数种顶级的香味，拧成一股绳，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攥住了整个四合院所有人的嗅觉神经！
中院。
傻柱正蹲在自家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窝头，就着咸菜，吃得正没滋味。
那股香味飘来的一瞬间，他手里的窝头，瞬间就不香了。
甚至，变得有些面目可憎。
他使劲地抽动着鼻子，鼻翼翕动，像一条努力辨别方向的猎犬。
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这他妈是谁家做饭？”
“怎么……怎么会比我做得还香？！”
傻柱的厨艺，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最大的骄傲。
然而此刻，这股闻所未闻的香味，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骄傲，被这股味道，碾得粉碎。
倒座房的宴席之上，气氛已经达到了顶峰。
许大茂吃得满嘴流油，连话都顾不上说，只是一个劲地冲着林卫国竖大拇指。
阎埠贵更是把平日里那副精于算计的模样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块东坡肉下肚，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南易，这位和平饭店的大厨，此刻却像个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他每吃一道菜，都要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良久，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钦佩，最后化为了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
“卫国……”
许久，南易才放下筷子，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这手艺……绝了！”
“跟过去宫里的御厨比，也不过如此！”
这，是一个顶级厨师，发自肺腑的最高赞誉。
就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阎埠贵突然红光满面地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声音洪亮。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我家老婆子，有了！”
“哗！”
满座皆惊。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
“恭喜啊三大爷！”
“老当益壮啊！”
祝福声此起彼伏，为这场乔迁宴，再添了一份天大的喜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屋内暖意融融，笑语喧哗。
屋外寒风呼啸，万籁俱寂。
林卫国端着酒杯，正与众人谈笑风生，他那被系统强化过的敏锐听力，却穿透了门板与风声，捕捉到了一丝从院外传来的、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哭泣声。
那哭声很轻，很压抑，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在呜咽。
林卫国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淡了下去。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你们先喝着，我出去方便一下。”
他走出大门，一股刺骨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
在院门口那盏昏暗的路灯下，光线拉出长长的影子。
林卫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个女孩，身上穿着单薄破旧的衣裳，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正是何雨水。
“雨水？”
林卫国皱起眉头，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何雨水猛地抬起头。
当她看清来人是林卫国时，那双原本就通红的眼睛里，积攒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
“林……林大哥……”
“我……我饿……”
两个字，如同两把小锤子，轻轻敲在了林卫国的心上。
经过一番耐心的询问，林卫国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自从上次特种钢材失窃、许大茂被诬陷的事件之后，傻柱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自己这个亲妹妹的身上。
他认定了是何雨水“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
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给过何雨水一口饭吃。
这个才十几岁的女孩，饿得实在受不了，去向院里的其他人求助。
可这院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谁愿意为了她，去得罪如今正当红的食堂大厨傻柱？
她处处遭到冷遇，被拒之门外。
最终，这个可怜的女孩，只能在饥寒交迫之中，躲到这个无人注意的墙角，绝望地哭泣。
林卫国听完，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助的女孩，一股无名的火焰，从他的胸腔深处，轰然燃起。
那火焰，越烧越旺。
傻柱。
何雨柱！
林卫国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脆响。
你真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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