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破晓,一丝鱼肚白染上天际。
整个四合院却比往常的鸡鸣狗吠还要早地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轧钢厂的调查结果下来了!”
一个早起倒夜香的大妈压低了声音,对着邻居神神秘秘地开口,眼中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说的?快说说!贾东旭那伤到底算不算工伤啊?”
“算个屁!”
那大妈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唾沫星子横飞。
“厂里的大红通告都贴出来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说是贾东旭自己操作不当,受了点轻微擦伤,跟人家阎解旷换班没半点关系!”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厂里不仅一分钱不赔,还要追回贾家之前讹诈走的全部医药费!”
这消息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雷,瞬间在四合院里掀起轩然大波。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进了每一户人家的耳朵里。
贾家,彻底沦为了全院的笑话。
“砰!”
贾家屋里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贾张氏那如同杀猪般的嚎叫。
“天杀的!没良心的!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贾张氏在屋里气得浑身发抖,指天骂地,把轧钢厂的领导和阎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里屋,一直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装得半死不活的贾东旭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动作利索得根本不像个伤员。
那张原本还算周正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怨毒与不甘,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们费尽心机,演了这么一出大戏,不仅没从阎家和厂里占到半分便宜,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致命的是,他们现在倒欠了阎家足足150块钱!
150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笔钱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
贾家的天,塌了。
与此同时,阎家。
餐桌上难得地摆上了一盘花生米,一碟炒鸡蛋。
阎埠贵美滋滋地抿着二锅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只觉得这口小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香醇。
“解气!真他娘的解气!”
一家人围坐着,脸上都带着扬眉吐气的快意。
就在这时,门口人影一晃。
傻柱(何雨柱)提着一个铝制饭盒,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
他高大的身躯在门口踌躇了半天,脸上挂着一副为难又尴尬的表情,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阎家人对视。
那模样,显然是被秦淮茹的“眼泪攻势”给推出来当枪使了。
饭盒里飘出淡淡的肉香,是他特意从食堂打来的好菜。
“三大爷,三大妈。”
傻柱挠了挠后脑勺,粗声粗气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自在。
“那个……贾家那事儿……您二老看……”
他组织着语言,目光瞥向别处。
“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秦淮茹一个寡妇,拉扯着俩孩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也确实不容易。东旭又是那个德行……您看,那150块钱,能不能……能不能让他们慢慢还?”
秦淮茹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她知道自己要是直接上门,只会被阎家唾沫星子淹死,便派了傻柱这个院里出了名的“大善人”来和稀泥。
指望着靠傻柱的面子,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这个……”
阎埠贵刚呷了一口酒,听到这话,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他盘算着,慢慢还也不是不行,但总得有个章程,利息怎么算……
他刚想开口,一道平静却不容置喙的声音响了起来。
“柱子哥,饭盒我们心领了。但这事,没得商量。”
阎解旷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挡在了父亲面前,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傻柱。
傻柱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平时在院里最没存在感的阎家老三。
“解旷?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
傻柱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声音也大了起来。
“不就一百多块钱吗?多大点事儿!至于把人往死里逼吗?街坊邻居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了?”
阎解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洞穿人心。
“柱子哥,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不是欠钱,是讹诈!性质完全不一样!”
“今天我们家看在你柱子哥的面子上,看在邻居的情分上,让他们慢慢还了。那明天呢?明天院里任何一家,是不是都能被他们用同样的法子讹上一次?反正讹不成也没损失,大不了‘慢慢还’嘛!”
阎解旷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如炬,逼视着傻柱。
“到那个时候,谁来为受害者说话?还是你柱子哥,继续出来和稀泥,劝大家‘大度’一点吗?”
这番话,让周围一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邻居,脸色都微微变了。
是啊,今天倒霉的是阎家,谁能保证明天不会轮到自己家?
阎解旷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继续说道:“而且,我马上就要去下乡了,以后跟这个院子也没什么瓜葛。走之前,我必须把一些界限划清楚。”
他环视了一圈院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们家,不占别人一分一毫的便宜。但也别想有任何人,能从我们家占走一针一线的便宜!”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在傻柱身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150块钱,三天之内,必须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否则,我就拿着轧钢厂的调查通知,直接去派出所报案,告他们家敲诈勒索!到时候,可就不是还钱这么简单了!”
敲诈勒索!
这四个字一出口,院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阎解旷身上爆发出的那股狠厉劲儿给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邻里纠纷了,这是要上升到刑事案件的层面!
傻柱一张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四合院战神”的面子,加上一盒好菜,这事怎么也能轻松抹平。
却没想到,在阎解旷这里,一头撞上了坚不可摧的铁板!
“你……你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傻柱憋了半天,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人情味?”
阎解旷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
“贾家拿着假伤单,堵着我们家门讹诈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跟我讲人情味?”
“一大爷易中海不分青红皂白,拉偏架,逼着我们家拿钱的时候,他怎么不跟我讲人情味?”
“柱子哥,我敬你是条汉子,够义气。但你这人,拎不清!”
阎解旷的声音陡然转冷。
“这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没关系,你别瞎掺和。你那点泛滥的同情心,用错了地方,就不是善良,是助纣为虐!”
他指了指傻柱手里的饭盒。
“饭盒你拿回去吧,给小当和槐花吃。她们俩还小,也挺可怜的。”
说完,阎解旷再也不多看他一眼,转身回了屋,将身后的喧嚣与尴尬彻底隔绝。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傻柱提着那个沉甸甸的铝制饭盒,孤零零地站在院子中央。
他看着阎解旷那扇紧闭的房门,又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邻居们玩味、嘲弄的眼神。
只觉得一张老脸火辣辣地疼,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
最终,他一言不发,攥紧了饭盒,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阎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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