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农家小院里,阿丑攥着卷刃的杀猪刀,拉着苏鹤轩夺门而逃时,身后的荼蘼花已被踩入尘土。
而此刻,他们奔逃的脚步终于被后山悬崖截断——三面是穷追不舍的黑衣杀手,一面是万丈深渊,绝境之中,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却做出了共赴生死的选择。
【悬崖被围陷绝境,纵身一跃共生死】
后山悬崖边,风裹挟着碎石的气息,刮得人脸颊生疼。
阿丑紧紧护着苏鹤轩,看着步步逼近的三名黑衣蒙面人,手里的乌金铁刀(刚换的新刀)握得发白。
“你这个丑女人,自找死路!”蒙面人甲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中的短刀,“既然要陪他死,那我们就成全你们!”
苏鹤轩眼中满是悲愤,声音带着颤抖:“我寒窗苦读十余载,本想凭真才实学考取功名,为百姓谋福祉,却没想到这世道如此黑暗——有人为一己私利,竟要断我生路!”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酸文假醋!”阿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书呆子,现在不是写文章的时候!”
三名蒙面人举着刀,已经逼到了两人面前,刀尖几乎要碰到阿丑的鼻尖。苏鹤轩往前一步,挡在阿丑身前:“三位,要杀的人是我,与她无关!她只是我的邻居,求求你们放了她!”
“哈哈哈,真是个蠢货!”蒙面人乙嗤笑,“到了这地步,还当我们会心软?”
苏鹤轩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悬崖,深不见底的深渊里隐约能看到碎石堆,他苦笑一声:“阿丑姑娘,我们无路可退了……是我连累了你。来生做牛做马,我再报答你。”
阿丑却没说话,悄悄解下腰间的粗布腰带,一头紧紧缠在苏鹤轩的腰上,另一头牢牢系在自己腰间。她看了眼悬崖,深吸一口气:“苏鹤轩,一会儿抱紧我!”
就在蒙面人的刀同时砍来的瞬间,阿丑猛地抱住苏鹤轩,纵身跳下悬崖!“啊——!”两人的尖叫声在山谷中回荡,很快便消失在深渊里。
蒙面人甲探头看了看悬崖底,冷哼道:“万丈悬崖,底下全是碎石,必死无疑!我们回去复命!”
“没想到这书呆子艳福不浅,还有个丑女人愿意陪他殉情,哈哈哈!”蒙面人乙大笑着,跟着同伴转身离去。
【峭壁悬命凭铁刀,荡绳跃石逃生机】
悬崖峭壁上,风呼啸而过,苏鹤轩早已吓得昏迷过去,身体软软地挂在阿丑身上。
阿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乌金铁刀狠狠扎进岩壁缝隙里——刀刃牢牢卡住岩石,硬生生吊住了两人的重量。
“还好我花重金换了这把铁刀,不然今天真要交代在这了。”阿丑喘着粗气,手臂因为受力过度,肌肉突突直跳。她用膝盖撞了撞苏鹤轩:“书呆子!醒醒!我快撑不住了!”
撞了几下,苏鹤轩终于悠悠转醒。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悬在万丈深渊之上,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啊——!”手脚胡乱挣扎,差点把阿丑也带得晃动起来。
“别动!别乱动!”阿丑厉声喝道,“你再折腾,我们俩都得摔下去碎尸万段!”
苏鹤轩立刻僵住,不敢再动分毫,只是死死抱着阿丑的腰,脸紧紧贴在她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我怕……我真的怕……”
“怕也没用!”阿丑指了指不远处一块突起的岩石,“看到那块石头没?你慢慢解开腰带,我把你荡过去!”
苏鹤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块岩石只有巴掌大,距离他们还有两三尺远,他咽了口唾沫:“太高了……我要是解了腰带,会不会掉下去?”
“没时间废话了!我快撑不住了!”阿丑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铁刀在岩壁上微微滑动,“再犹豫,我们俩都得死!”
苏鹤轩看着阿丑发白的脸,终于咬牙点头。他一只手死死抱着阿丑,另一只手颤抖着解开腰间的腰带。阿丑看准时机,猛地发力,将苏鹤轩往岩石方向荡去——“砰”的一声,苏鹤轩重重摔在岩石上,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总算稳住了身形。
阿丑随即借着荡回的力道,纵身一跃,也跳上了岩石。
两人挤在狭小的岩石上,四目相对,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羁绊,在彼此眼中燃起了异样的光芒。
【故园成灰遇诬陷,誓赴临安讨公道】
深夜的村庄一片寂静,只有阿丑家的方向还冒着黑烟。
阿丑带着苏鹤轩悄悄摸回来,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曾经的茅屋被烧得只剩焦黑的木梁,杀猪用的案板也烧成了黑炭。
“我的房子……这帮畜生!”阿丑气得浑身发抖,握着铁刀的手咯咯作响。
苏鹤轩看着废墟,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连家都没了……我们还有地方可去吗?”
就在这时,邻居大娘悄悄从旁边的柴房探出头,对着阿丑招了招手:“阿丑……快过来!”
阿丑连忙拉着苏鹤轩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阿婶,是谁烧了我的房子?”
“你们怎么还敢回来!”大娘一脸焦急,“快逃吧!官府的人说你杀了人,已经在到处抓你了!婶子知道你不会杀人,你只是会杀猪,心善着呢!”
“杀人?”苏鹤轩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怒,“是他们假冒我的试卷,顶替我的状元之位,现在还诬陷阿丑!天下还有王法吗?老天到底有没有长眼!”
“别喊!”大娘连忙捂住他的嘴,“村里好多人都被买通了,快逃吧!”
阿丑攥紧拳头,眼神坚定:“阿婶,谢谢你。苏鹤轩,我们不逃!我们去临安府告御状,一定要讨回公道!”
【疫染书生难行路,绳拖血痕赴临安】
通往临安的郊路上,尘土飞扬。
阿丑用一块木板垫着苏鹤轩,双手拽着麻绳,艰难地往前拖拽——苏鹤轩在逃亡途中染上了瘟疫,高烧不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阿丑的肩膀和手掌被麻绳勒出了一道道血痕,血珠渗出来,和尘土混在一起,结成了黑痂。她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瞬间被晒干。
“苏鹤轩,坚持住!”阿丑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眼木板上的苏鹤轩,“我们快到临安了,进城就能请大夫,就能敲响登闻鼓了!”
苏鹤轩微微睁开眼,看着阿丑吃力的背影,声音微弱:“阿丑……我怕是不行了……你别管我了,自己逃吧……”
“不行!”阿丑停下脚步,回头瞪着他,“你说过要洗清冤屈,要让那些坏人付出代价!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带你去临安!”
苏鹤轩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激动得说不出话:“阿丑……”
【城门被拒遭驱赶,瘟疫之名难入城】
临安城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这份热闹却与阿丑和苏鹤轩无关。
他们刚靠近城门,就被路人嫌弃地推开:“快滚开!别靠近我们!”“带着瘟疫病人还敢来城门,想害死所有人吗?”
有人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他们砸来——一块石头砸在阿丑的额头上,鲜血立刻流了下来,她却只是默默擦掉,依旧拽着木板往前挪。
守城的官兵看到他们,立刻举起长枪拦住去路,满脸嫌恶:“站住!哪来的叫花子?带着瘟疫病人还想进城?滚!”
“官爷,行行好!”阿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的血混着泪水往下流,“他快不行了,我们只想进城请大夫,求求你放我们进去吧!”
“放你们进去?”官兵冷笑一声,用枪杆推着她的肩膀,“临安城里几万人,要是被你们传染了瘟疫,谁负责?快滚!再不走,我就用枪挑了你!”
周围的路人也跟着起哄:“自私的东西!自己得了病还要害别人!”“快滚远点!别脏了城门!”
阿丑看着官兵凶狠的眼神,听着路人的辱骂,知道再哀求也没用。她默默站起身,拽着木板,转身离开了城门——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无尽的绝望,却又透着一丝不肯放弃的倔强。
城门的阴影遮住了阿丑的身影,可她拽着木板的手却没有松开。
瘟疫、诬陷、无家可归,一道道难关挡在面前,可那句“讨回公道”的誓言,却在她心中越燃越烈。
临安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他们接下来的路,不知还要淌多少血泪才能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