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夜路上,董雪鸢揣着对宫规的恐惧与对谢云帆的牵挂,在鸢尾花灯的光晕中踽踽独行。她原以为只要谨小慎微,便能挨到出宫之日,却不知一场由“友情”引发的逼问,已在浮碧亭悄然布下困局。
【旧友突逼遗诏踪,孕事难藏陷两难】
夏日的浮碧亭依水而建,池中的荷花亭亭玉立,荷叶上的露珠折射着阳光,本该是赏景的好时节,亭中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董雪鸢提着裙摆快步走来,远远就看见婉太嫔坐在亭内的石凳上,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婉。
“婉太嫔,您怎么不在景阳宫歇着?”董雪鸢快步上前,语气满是关切,“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再请御医来看?开了对症的药吗?”
婉太嫔看着她真切的眼神,眼中泛起泪光,抬手屏退了周围的宫女:“你们都下去吧,让雪鸢陪我就好。守在亭外,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宫女们躬身退下,将浮碧亭围了起来。
“雪鸢,在这紫禁城里,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朋友。”婉太嫔握住她的手,声音发颤,“你心里,也把我当成真姐妹,对不对?”
“当然!”董雪鸢用力点头,“承蒙您不嫌弃我是奴才,肯与我真心相交,这是我的福分。”
“那如果你的好姐妹有难,你肯帮我吗?”婉太嫔的眼神突然变得急切。
“您遇上什么事了?”董雪鸢察觉不对,却还是坚定地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好。”婉太嫔深吸一口气,眼神紧紧锁住她,“我有一事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先帝给东宫皇太后的遗诏,在哪?”
“我……我不知道!”董雪鸢心头一震,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一个小小宫女怎么可能知道?虽说宫里都在传东宫太后有遗诏,可真假还不一定呢!我不懂这些大事!”
“你真以为丽太妃私通被抓是偶然?”婉太嫔苦笑一声,语气沉重,“那是西宫太后的‘杀鸡儆猴’!丽太妃太天真,帮东宫放风说有遗诏制约西宫,可西宫是小皇帝的生母,手段狠辣,怎么可能容忍东宫压她一头?就算真有遗诏是她的催命符,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雪鸢,良禽择木而栖,你别糊涂,你已经身在漩涡里了,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只求明年顺利出宫,平平安安就好……”董雪鸢的声音越来越小,婉太嫔的话戳中了她的恐惧,可她还是不愿承认。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亭后窜出,一把冰凉的匕首瞬间抵住了董雪鸢的脖颈!“啊——!”董雪鸢惊声尖叫,转头一看,竟是常来给婉太嫔诊脉的御医宋玉霆!
“董雪鸢,你是东宫的心腹掌事宫女,一定知道密诏在哪!”宋玉霆的声音带着狠戾。
“你们……”董雪鸢难以置信地看向婉太嫔,“婉太嫔,你也参与了?”
“雪鸢,对不起……我们实在走投无路了。”婉太嫔的眼泪掉了下来,抚着自己的小腹,“我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你糊涂啊!”董雪鸢又气又急,“在宫里私通怀孕,是杀头的大罪!”
“紫禁城里的女人,就不能追求自己的爱吗?”婉太嫔哽咽道,“我比你大两岁,却只见过先帝三次,就被关在这宫墙里熬日子!是他让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现在还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必须为自己拼一次!”
“你们可以等东宫太后回宫啊!”董雪鸢急声道,“她慈悲为怀,一直对你很好,一定会帮你们想办法的!”
“别天真了!”宋玉霆冷笑,“东宫太后守旧又中庸,把祖训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知道我们的事,第一个要处死我们的就是她!反倒是西宫太后懂得变通,只要我们帮她拿到遗诏,就能谈条件出宫!”
“雪鸢,帮帮我们吧!”婉太嫔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再拖下去就瞒不住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可我真的不知道密诏在哪啊!”董雪鸢急得满头大汗。
没想到婉太嫔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强行拉着宋玉霆一起跪下,对着董雪鸢连连磕头:“雪鸢,求求你!帮帮我们!我相信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雪鸢姑姑,求你了!”宋玉霆也跟着哀求,“我们一家三口三条人命,全握在你手里了!”
董雪鸢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一边是多年的姐妹情分,一边是自己和谢云帆的安危,还有那虚无缥缈的“遗诏”——她站在浮碧亭中,望着池中的荷花,只觉得浑身发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之境。
池中的荷花被风吹得轻轻摇曳,却吹不散亭中的僵局。
董雪鸢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两人,心中翻涌着矛盾与恐惧——她若应下,便是背叛东宫,一旦败露必死无疑;若不应,多年的友情与三条人命又让她于心不忍。
浮碧亭外的阳光正好,亭内的人却都困在了名为“命运”的牢笼里,前路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