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超市入口大厅的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昏暗的光线从破损的通风口艰难地挤入,勉强照亮一张张写满恐惧、麻木与绝望的脸庞。
伤员的呻吟、女人压抑的啜泣、孩子受惊后的啼哭,以及那无处不在的血腥与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共同构成了一幅末世灾难后的残酷画卷。
凌夜的到来,像是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虽然未能立刻激起惊涛骇浪,却也让这潭绝望的死水泛起了层层涟漪。
许多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震惊于他的“死而复生”,更惊疑于他身上那股无法掩饰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强大气息和冰冷煞气。
他走过的地方,窃窃私语声会短暂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注视——有敬畏,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林薇紧紧跟在凌夜身后,感受着这凝重的气氛,连大气都不敢出,之前的恐惧似乎又被勾了起来,下意识地又往凌夜身边靠了靠。
凌夜面无表情,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大厅。
能量感应如同无形的触须,细致地掠过每一个人。
大多能量光点微弱而黯淡,如同风中之烛。
伤势、饥饿、恐惧,严重消耗着这些幸存者的生机。
而在大厅角落用几张破桌子临时围起来的区域,他感应到了一个相对强健一些,但却异常紊乱、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的能量光团。
是首领王魁。他径直走了过去。
围着的几个幸存者看到是他,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临时“病床”上,王魁半躺在一堆破烂被褥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
他的左胸到肩膀处缠着厚厚的、已经被血浸透又干涸发硬的布条,隐隐还能看到一道可怕的凹陷痕迹,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锁骨大概率已经碎裂。
他的呼吸粗重而费力,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伤口,带来一阵痛苦的痉挛。
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属于首领的坚毅和警惕,在看到凌夜的瞬间,那眼神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凌…凌夜?”王魁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带着剧烈的咳嗽,“你…你小子…还真活着回来了?!”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上下扫视凌夜,眼中的震惊比外面的守卫更甚。
他是见过世面的,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凌夜此刻的不同——那不仅仅是完好无损,更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质变,一股内敛却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感。
“命大。”凌夜依旧是那套简单的说辞,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王魁的伤势。
伤口处理得很粗糙,只是简单止血,内里的情况恐怕更糟,加上可能的内出血和感染,情况很不乐观。
“伤得很重。”
“咳…还…还死不了。”王魁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外面…那鬼东西…你…”
“遇到了点痕迹。”凌夜打断了他,语气平静,“一股混乱的风暴,很强,破坏力惊人。
但它似乎没有特定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移动。”
他简单地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省略了能量感知和关于亚索的具体猜测,只说是强大的未知怪物。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周围听到的幸存者脸色更加苍白。
“漫无目的…也就是说…它可能还会回来?”一个站在旁边的中年妇女颤声问道,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这句话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燃了周围人群压抑的恐惧。
“还会回来?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连首领都挡不住一下…”
“怎么办?逃吗?能逃到哪里去?”
“我不想死啊…”
恐慌开始蔓延,绝望的哭声变得更大了。
“都闭嘴!”王魁猛地低吼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但他眼神却异常严厉地扫过骚动的人群,“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
他积威犹在,骚动暂时被压制下去,但那种绝望的氛围却更加浓重了。
王魁喘了几口粗气,目光重新回到凌夜身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庆幸,有探究,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沉重的托付:
“凌夜…你回来得正好…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咳…聚集地现在需要人站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凌夜沾血的衣物和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外面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那东西…”
“外面暂时安全,那风暴目前离得比较远。”凌夜如实相告,但他话锋一转,“但就像她说的,无法保证它不会再次靠近。
这里的防御需要立刻加固,尤其是被破坏的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们需要更多的药品,尤其是抗生素和止痛药。
你的伤,还有其他人,都需要。”
王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药…早就没了。上次搜刮到的最后一点,前几天就给几个发烧的孩子用了…现在…”他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凌夜沉默了片刻。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幸存者,尤其是那些受伤的人和瑟瑟发抖的孩子。
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压上了他的心头。
这不再是独善其身就能活下去的游戏了。
他获得了力量,成为了“正式典狱长”,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他背负上了与这份力量相匹配的责任。
这座聚集地,这些挣扎求存的人,现在无形中已经与他产生了联系。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失控的英雄或者变异兽屠戮。
更何况,一个相对稳定的后方,对他未来的行动也有益处。
他需要这里存在下去。
“王叔,”凌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你安心养伤。
巡逻和侦查的任务,可以交给我。
我对躲避那种怪物,有点经验。”
他主动将任务揽了过来。
这既是为了获取外出自由(寻找能量、探查亚索踪迹、寻找酒庄),也是为了稳定人心。
王魁眼中猛地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凌夜按住了。
“好!好!太好了!”王魁激动得连说了三个好字,蜡黄的脸上都涌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凌夜!以后…以后你就是咱们这的二把手!不!我现在这样,聚集地暂时就由你做主!大家的安全,多仰仗你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交出了指挥权。
在这种时候,一个强大且冷静的领导者,比什么都重要。
凌夜的实力和此刻表现出的担当,让他看到了希望。
周围的人群闻言,先是寂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议论。
但很快,这些议论就变成了默认。
在绝对的危机和生存压力面前,强者为尊是唯一的法则。
凌夜的回归和他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
由他站出来,总比群龙无首、坐以待毙强。
凌夜对于这个“二把手”或者“临时主事”的身份并不在意,但他需要这份名义上的授权来方便行事。
他点了点头,没有推辞:“我会尽力。”
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但这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让周围惶惶的人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一丝。
至少,有人站出来扛起这片天了。
“你需要什么?人手?武器?”王魁急切地问。
“暂时不需要。
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注意。
我先熟悉一下周边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药或者别的物资。”凌夜说道。
他看了一眼王魁惨白的脸色,补充了一句:“坚持住,我会想办法。”
王魁重重点头,眼中充满了信任。
交代完毕,凌夜没有在大厅多做停留。
他需要空间和安静来思考下一步计划。
他带着林薇,走向聚集地深处,属于他之前的那個小小的、用货架隔出来的角落。
路上遇到的幸存者,纷纷下意识地让开道路,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回到相对僻静的角落,凌夜示意林薇坐下休息。
他自己则靠坐在冰冷的货架上,闭上了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在整理思绪。
意识沉入脑海中的状态栏。
【身份:绝对监狱-正式典狱长:凌夜】
【融合率:3%】
【状态:良好】
【权限:基础监禁、能量感应(50米)、基础能量吸收、典狱长威压(微弱)、核心自循环】
【能量储备:无(吸收能量将直接用于修复、升级、融合率提升)】
【囚犯:0001号-阿木木(状态稳定)】
3%的融合率,对付普通变异兽和低阶异能者或许足够,但面对亚索那种存在,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提升,需要大量的能量。
而眼下,就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亚索。
他的执念是酒,而且是烈酒。
满足他的执念,或许是接近甚至收容他的唯一机会。
那么,下一个目标就很明确了: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烈火酒庄”,获取足够烈性的酒!
这不仅仅是为了应对亚索的威胁,或许…那也是提升与亚索相关“好感度”的关键物品?凌夜潜意识觉得,这座监狱的功能,绝不仅仅是收容那么简单。
他睁开眼,从随身携带的铁盒里,取出了那几枚之前狩猎得到的、尚未吸收的零阶晶核(来自变异鼠和那只独眼野狗)。
虽然能量微弱,但积少成多。
他握紧晶核,意念微动。
【基础能量吸收】启动。
掌心中的晶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内部那点微弱的、狂暴的能量被迅速抽离、提纯,化为一丝丝精纯的能量流,汇入体内,最终被意识深处的监狱核心所吸收。
【融合率:3.01%...3.02%...3.05%...】
进度缓慢,但切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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