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控制着这具身体,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指节纤细,但握拳时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和指骨间蕴含的爆发力。他能“看”到这具身体里每一块肌肉的记忆,那些日复一日刻苦训练空手道留下的印记。
“好强的力量。”林天心中暗赞。这股纯粹的物理力量,甚至比他现在那孱弱的法师之躯要强悍得多。
他从盆栽后走了出来,神情已经完全变了。
原本属于小兰的惊慌和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与从容。她的眼神不再躲闪,而是锐利、沉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扫过整个房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第一时间就被柯南捕捉到了。
“小兰姐姐?”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眼前的“小兰”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应他,甚至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向那幅还在“流泪”的肖像画。
柯南心中的警铃大作。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这不是小兰姐姐!虽然是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声音,但好像完全换了个人!那种镇定自若的气场,那种面对诡异现象毫无波动的眼神,柯南只在少数几个人身上见过,比如自己的父亲,比如那个FBI的赤井秀一。
但这种气场,绝不该出现在毛利兰的身上!
柯南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攥紧了小小的拳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小兰姐姐,你……没事吧?”他仰着头,声音里灌注了十二分的警惕,像一只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猎豹幼崽。
然而,眼前的“毛利兰”置若罔闻。
她径直走到那幅诡异的肖像画前,面对那双缓缓淌下“血泪”的眼睛,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那神情,不像是在看什么灵异现象,倒像是在欣赏一件略有瑕疵的艺术品。
柯南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所有人避之不及的“血泪”上轻轻沾了一下。
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停留在她白皙的指尖,格外刺眼。
柯南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刚想出声制止,却见“她”将手指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那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是在品鉴什么名贵的香水。
下一秒,属于毛利兰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吐出的话语却让柯南的大脑嗡的一声。
“油画颜料,混合了松节油和一种特定的植物油脂。”
冷静,客观,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
“在某个特定温度下,油脂会液化,带着红色的颜料顺着画布预设好的纹理渗出。手法很高明,可惜……”
“她”顿了顿,用指腹捻了捻那点颜料,语气里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感。
“可惜选错了油,在米花町这个季节的室温下,融化得太快,痕迹不够均匀,破坏了美感。业余的,但很有想法。”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死一般寂静。
柯南彻底愣住了。
他张着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植物油脂?特定温度?画布纹理?
这些词从任何一个鉴识科人员或者化学教授嘴里说出来,他都不会惊讶。
可说出这番话的,是毛利兰啊!
是那个看见蟑螂会尖叫,相信鬼神之说,一提到新一就会脸红的毛利兰啊!
她怎么可能懂这些!
柯南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炸开,又被他一一否决。催眠?不可能,没有催眠能让人瞬间掌握这种专业知识。附身?太离谱了!人格分裂?更不可能,这冷静理智的分析能力,根本不是已有人格的变种!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荒谬的答案。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小兰姐姐。
一个占据了小兰姐姐身体的,陌生人。
柯南死死盯着她的背影,血液像是被冻住,顺着血管一路凉到了头顶。
大脑在尖叫,在咆哮,每一个细胞都在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思维深处。这不是疑问,而是已经被确认的恐惧。
然而,林天接下来的话,却让柯南已经沸腾的思绪瞬间凝固,随即被搅得更加混乱。
“制造这个手法的人,并不是想装神弄鬼。”毛利兰的目光转向了那个被柯南放在桌上的音乐盒,“他只是想被‘看到’而已。”
柯南的大脑彻底宕机,像一台被灌入病毒的电脑,除了死机,别无选择。
他眼睁睁看着“毛利兰”无视了自己这个大活人,径直走向那张书桌。
那只音乐盒,就是之前让小兰姐姐情绪失控的罪魁祸首!
“别碰它!”柯南下意识地喊出声,可已经晚了。
“她”已经将那个小巧精致的音乐盒拿在了手中。
预想中,“毛利兰”会再次被那股悲伤情绪影响的画面并未出现。她只是静静地端详着,那双清澈的紫色眼眸里,没有半分波澜,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之前让毛利兰都感到不适的悲伤情绪,对她而言,仿佛只是拂过湖面的微风。
“你……”柯南刚想追问,却见“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在干什么?祈祷?还是在用什么他无法理解的鉴识手法?
柯南的脑子转得飞快,却根本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他疑神疑鬼的瞬间,林天已经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被任何魔法师察觉的法力,如一根无形的探针,悄然注入音乐盒中。
这是他在卡玛泰姬学到的为数不多的实用技巧——灵能感知。一个连基础的传送门都开不好的魔法学徒,在精神感知方面却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当那一丝法力如水银般渗入木质的纹理,眼前的书房瞬间褪色,化为一片灰白。
紧接着,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如老旧的电影胶片,开始在林天的脑海中放映。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男人专注地雕刻着手中的木块,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手中的不是木头,而是整个世界。
画面一转,男人将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音乐盒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和羞涩。
病榻之上,男人骨瘦如柴,他将音乐盒颤抖着交到哭泣的妻子手中,嘴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不甘。
最后一幕,是一个虚幻的灵魂,日复一日地被困在这间书房。他拼尽全力,想让妻子发现那个秘密,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他只能绝望地触碰周围的一切,制造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声响。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