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如意紧张地用力一抓,左清宴忙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对怀里甄如意道:“看来是真把咱们当贼了!”
抬起头嗓音里满是嘲讽,“你个姓韩的,管甄家的事,未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吧!”
“你!”
身后的保镖作势上前,被韩云舟拦下。
“我说左公子,你顶着书瑶表妹未婚夫的名头,在甄家搞这种事,不太合适吧!”
左清宴哼了一声,“合不合适,轮得到你多嘴?”
两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可见左家和韩家并不在一条船上。
甄如意偷偷看去,猛地看见一个精瘦的男人,眉头上一道狰狞的刀疤。
正是半月前在永丰镇遇到的那伙人。
她赶紧把脸埋进左清宴怀里,她感觉一道视线攫住了她,像阴冷的蛇紧咬着不放。
真是晦气,早知道他们是韩家的人,说什么她都不可能救那个男人。
韩云舟毫不退让,“左少,请把人交出来!”
“我若是不交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左清宴失笑,“哦,我倒想看看你敢怎么不客气!”
韩云舟确实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左家在军政两界实力雄厚,但事关重大,地下室里可是有让人掉脑袋的东西,他不能随意放两人离开。
局势一时僵持不下。
韩云舟身后的刀疤男突然上前与他耳语几句,韩云舟脸上扯出一抹淡笑,“哦,原来是如意表妹,多年不见都认不出来了!”
甄如意不说话,只往左清宴怀中又缩了缩,身体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韩云舟笑笑,“都怪我,如意妹妹胆子小,不用怕,说起来,我才是你的真哥哥!”
甄如意探出头,头上先前淋了水,又在左清宴怀中揉搓许久,头发乱糟糟的,此时眼中含泪,像受惊的小鹿,可怜到了极点。
韩云舟一愣。
左清宴心中厌恶,抱着甄如意撞开众人向外走去。
“少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韩云舟笑了一声,脑海中不断闪现甄如意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真是人间尤物,据说她那个妈年轻时在西城引起过轰动,吸引了不少子弟为其拥趸,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不用担心,有姑姑在,甄如意就是老鼠见了猫,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说来,当年最恨她那个妈的,就是姑姑了,能让她活到现在,也不过是顾忌和姑父的夫妻情分。
甄家两个儿子,老大甄启明,老二甄启霄,皆是天之骄子。
于商业上还是老二甄启霄更胜一筹。
两个儿子各自成婚后,老大继承家产,老二带妻女自立门户,在云城创立了不亚于甄氏的商业帝国。
十年前,甄启霄夫妻于海外谈生意时,恰逢当地帮派火拼,双双殒命。
独女甄如意被接回西城甄家,不到一年,又被送回平川老宅。
七年了,甄如意也长大了,大约是想起她还有点价值,这才又将她接回西城。
甄如意回来后,甄书瑶以主别墅没有房间为由,将她赶到花园角落的小院子里。
这里离温室大棚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甄如意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恰好可以平视左清宴的眼睛。
“怎么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甄如意捏着身上的西服外套,触手微凉,她犹豫半晌,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真的要和书瑶姐姐订婚吗?你就,没有考虑过别人吗?”
她本不该问,有些事只要没有挑破,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但是现在,暖黄的灯光温柔地拂在身上,他衣服上独有的崖柏清香萦绕在鼻尖,总之,这么多年第一次,她毫不设防地面对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甚至这个答案,可能会影响她整个计划的走向。
左清宴垂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多情的桃花眼似乎染上一层哀伤。
暖黄的灯光为他描下金色的剪影,俊美得如同古希腊的神祇。
甄如意屏住呼吸,她在等一个审判。
“如意啊,自由是一个奢侈的东西,我也没有!”
甄如意清晰地听见碎裂的声音。
她不该问的,真的不该问的。
她本应用尽手段将他抢到手,让他爱上她,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起码,她得是左太太——她的目标是做豪门太太,只是如果那人是左清宴的话,她多了一些妄想。
她可真是该死,他们都长大了,情谊怎比得过利益。
“赶紧进去休息吧!”
左清宴揉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宠溺。
甄如意点点头,像小时候一样笑着和他道别。
成年人的世界,所有情绪都关进笼子里,什么时候放出哪只必须要合时宜。
“清宴哥哥,改天见!”
“改天见!”
甄如意推开门走进小院,院子小巧,三两步就走完了。
这个小院子,她印象里是佣人的住所,这几年佣人都住进了主别墅里,院子空置了下来。
自父母去世后,甄家渐渐没了她的位置,偌大的别墅她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只让她和玲玲住在这角落的小院子里。
她抬起头,小小的天井中只能望到小小的一片夜空,月光照亮角落里的半片云彩。
原来天上也有月亮,可惜她看不到!
满屋清黑。
哦,玲玲被叫去了主屋宴会上帮忙。
进了门,她也没有开灯,就着外面的路灯光将左清宴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她身上的裙子,虽是她自己做的,用的料子却是顶好,抹胸上绣着繁复的蜀绣。这件礼服,她花了不少精力,所以用完之后,她会在平台上售卖,弥补一下做衣服时的费用。
只是这件裙子的灵魂都在轻容纱披帛上,如今沾了水,又捂在西服里这么长时间,完全皱了,她只能尽力清洗,看能不能恢复了。
她将裙子褪下,准备放到洗衣房洗净。
这种细致精巧的活儿,她向来都是自己动手。
刚走到卧室门口,浴室中一片哗哗的水声。
最近客厅洗手间坏了,玲玲都是来她卧室的洗浴间洗澡。她从衣柜里随意拿了件吊带套上,走到浴室门口道:“玲玲,你怎么不开灯?一会儿记得把浴室打扫干净,不要留下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