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把包袱往岳峰客厅一丢，先灌了半壶凉茶，抹嘴道：“岳老大，这回咱俩得挤一挤了。我打听到两条要命的消息——胡德帝已带人进了安平，冯破山也蹲在鹿耳门码头。冯老怪一向护犊子，他侄儿冯锡范虽死，这笔账他却要算在我头上。”岳峰皱眉：“冯破山剑法狠辣，又是台湾武林耆宿，真动起手来麻烦不小。胡德帝那边呢？”韦小宝压低声音：“胡当家与陈总舵主交情最深，他若信我，能成臂助；若被冯破山挑唆，恐怕先拿我祭刀。咱们得抢在他们碰头之前，把郑克爽的尾巴揪出来。”岳峰点头，立刻吩咐小环在院后暗巷布哨，小影乔装渔娘盯码头，柳如烟则扮成绸缎商妇，专盯胡德帝落脚的茶棚。当夜，韦小宝把床铺搬到岳峰隔壁，两人头对头嘀咕半宿，拟定三策：1.先让阿轲以旧识身份稳住胡德帝；2.再引冯破山到郑克爽藏兵的山寮，让他亲眼见侄儿“遗物”；3.最后由岳峰出面，以刑部名义扣押郑克爽，逼冯、胡二人把注意力转到真正的罪魁身上。窗外海风呼啸，屋内灯火摇曳。韦小宝翻个身，嘀咕一句：“但愿明儿一早，冯老怪别直接提剑堵门。”岳峰轻笑：“放心，他要堵，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夜色刚落，鹿耳门外的山寮里灯火幽暗。
洪安通披着黑狐裘，听完探子回报，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冯破山果然把胡德帝也引到台湾——好，省得我们多跑一趟。”他抬手一挥，陆高轩与赵灵儿并肩出列。
“陆兄，你与冯破山早年有过交情；灵儿，你熟悉岛上路径。明日辰时，与刘一舟同船渡海，务必把冯破山拉到我神龙教这条船上来。若他不肯——”洪安通指节轻敲桌面，“便让他与胡德帝先斗个两败俱伤。”刘一舟抱拳冷笑：“属下明白。胡德帝那莽夫若真信了冯破山放出的‘陈近南死于韦小宝’的消息，冯破山再偏袒冯锡范，也够他们喝一壶。”
三人领命欲退，门外忽传脚步。帘子一掀，夏国祥掀袍而入，月光在他脸上映出半明半暗。
“教主，”他拱手，“台湾这趟水，我也想搅一搅。”
洪安通眸光一亮，亲自迎上：“夏大人来得正好。有你居中调度，此番棋局，便算齐了最后一子。”夏国祥低笑：“郑克爽、冯破山、胡德帝、韦小宝，再加上教主的神龙教——六方齐至，才够热闹。”洪安通负手望向远处黑沉沉的海面：“那就让他们在台湾分个生死。等风浪过去，再收尸也不迟。”
台南府城最热闹的西市口，午后暖阳正好。
岳峰一袭月白长衫，袖口用暗线绣着竹叶纹，腰间玉佩轻晃；小影则换了水红比甲，鬓边簪一朵新剪的凤仙花，俏生生跟在他半步之后，像只刚出笼的雀儿。两人先在“百香胭脂坊”门前停下。掌柜娘子见来了俊俏公子与伶俐姑娘，忙把最新到的苏州螺子黛、波斯玫瑰露摆了一柜台。
小影拿起一只鎏金小盒，打开闻了闻，眼睛一亮：“这盒胭脂色真鲜！”
岳峰笑问：“喜欢就买。”
掌柜娘子见机忙道：“公子好眼力，这盒是专给新嫁娘用的‘鸳鸯绯’，一盒三两银，两盒五两。”
岳峰眼皮都不眨：“包三盒，再送一盒给掌柜娘子添喜气。”
掌柜娘子乐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谢。接着转到隔壁“水粉斋”。小影看中一盒珍珠粉，却又嫌贵。岳峰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贵是贵，可抹在你脸上，便值万金。”
小影耳根瞬间通红，指尖在柜台轻敲：“那就……一小罐就好。”逛到街尾，又挑了两支鎏金簪、一对翡翠耳坠，外加一只绣鸳鸯的胭脂袋。
东西包好，岳峰顺手把最大的锦盒递给小影：“这些算作补给你的生辰礼，也是……订亲信物。”
小影抱着锦盒，低头抿笑，声音像掺了蜜：“那我以后每日都用，让你日日见新色。”日影西斜，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往回走。路过糖画摊，岳峰又买了一串龙凤糖，递到她唇边：“甜不甜？”
小影咬下一口，眉眼弯弯：“甜到心里。”远处柳如烟倚在客栈二楼窗栏，看着街上一高一矮两道背影，忍笑摇头：“这呆子，总算开窍了。”
街口人声嘈杂，郑克爽摇着玉骨折扇，一双桃花眼在小影身上滴溜溜转。
“哟，哪家的姑娘生得这般水灵？陪本公子喝杯茶如何？”
说着便伸手去挑小影下巴。岳峰眉心一沉，想起韦小宝给的画像——正是此人。他微不可察地颔首。小影嘴角含笑，忽地翻腕扣住郑克爽脉门，袖中短匕已抵在他腰眼：“公子，茶就免了，跟咱们走一趟吧！”郑克爽尚未惊呼，胡德帝已如猛虎下山，自人群里掠出，喝声震耳：“放开郑公子！”岳峰横身拦截，拳风呼啸。两人拆不过十招，岳峰暗惊：胡德帝内力浑厚，招式沉稳，确是高手。郑克爽趁机大喊：“胡师叔救我！”
岳峰一听“师叔”，知是韦小宝长辈，立刻收力，只想速退。然而冯破山鬼魅般自屋檐落下，封死后路。柳如烟见势不妙，指尖寒光一闪，一枚透骨钉直射胡德帝肩井。胡德帝侧身避过，掌风仍逼向岳峰。小影趁乱扣住郑克爽后领，脚尖一点，掠上屋脊。冯破山袖剑出鞘，剑气如匹练卷向小影；岳峰回身替挡，“当”一声火星四溅。电光火石间，胡德帝与冯破山左右夹击，岳峰终被擒住。小影回头欲救，却见冯破山已将剑横在岳峰颈侧，只得咬牙挟郑克爽遁入夜色。长街冷风卷雪，岳峰被两人扣住脉门，仍朗声道：“二位前辈，冤有头债有主，莫为小人挡道！”
胡德帝与冯破山对视一眼，眼底俱是疑云——这场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