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行血字‘你非一人,乃七’的诡异预兆下,随着岩壁深处传来的那声‘钥’,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钥”字落地的刹那,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比喻,是真的停了半秒。
紧接着,一股冷流从脊椎窜上来,像是有人把冰锥顺着尾椎骨捅进了脑髓。我踉跄一步,手撑住岩壁,指尖触到的不再是粗糙的石面,而是一层滑腻的蓝光,像油膜在水面浮动。
裂痕再次袭来。
这次不是闪回,是预演。
画面只持续了0.3秒——秦墓主殿的青铜门轰然倒塌,梁柱扭曲成麻花,守陵人石像一只只裂开,从里面爬出裹着尸布的影子,它们齐刷刷抬头,望向这道蓝光。然后一切被吸进去,像被黑洞嚼碎。
十分钟后。
我张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秦墓……会被吞了。”
“你确定?”阿骁站到我侧后,枪口对准裂隙,但没开。他知道,这种东西,子弹打过去只会变成时间的饲料。
“确定。”我抬手抹了把鼻血,塞进裤兜,“刚才看见了。”
裴雨桐皱眉:“你每次看裂痕,出血量都在增加。再这么下去,你脑子会先被吸干。”
“那也得先知道它想干嘛。”我咬牙,考古铲抵住喉咙,刃口压出一道红痕。痛感像一盆冷水泼进颅内,裂痕暂时退了。我紧盯着蓝光,强迫自己聚焦。蓝光边缘在缓慢扩张,每扩一寸,空气便冷一分,呼吸也渐渐结霜。
阿骁从包里摸出最后一块酒心巧克力,剥开,往里面撒了把铜粉——那是从老耿的罗盘上刮下来的。他手腕一甩,巧克力飞向裂隙边缘。
蓝光轻轻一颤。
巧克力在空中冻结,像被按了暂停键,三秒后,“啪”地碎成粉末,铜粉却悬浮着,排成一条直线,指向裂隙最窄处。
“时间凝滞区。”阿骁冷笑,“这玩意儿不是裂缝,是闸门。它在等什么?”
“等钥匙。”裴雨桐盯着那条铜粉线,“或者,等祭品。”
我没接话。钥匙?祭品?我脑子里全是墙上那七个“沈砚”,还有老耿掌心的疤。那缺口,和星图缺角一模一样,和现在这道裂隙的形状……也对得上。
“让我看看另一头。”裴雨桐突然说。
“你疯了?”阿骁拦她,“刚才那声‘钥’都听不懂?这是陷阱。”
“我知道是陷阱。”她把玉牌按在左肩烙印上,反写的“裴”字渗出血丝,“但陷阱里也有情报。”
裴雨桐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她知道这可能是一次危险的尝试,但她更清楚,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情报。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牌上。血珠滚落的瞬间,玉牌发烫,青铜手掌自动浮现在她掌心,纹路像活过来一样蠕动。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探向裂隙。
蓝光一缩,像蛇吐信。
她的手刚伸入三寸,整条手臂的皮肤就开始龟裂,血从纹路里渗出来。青铜手掌上的守陵印裂开一道细缝,像被无形的刀划过。
但她没退。
裂痕闪现。
我看见了。
不是画面,是轮廓——沈渊的背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脚下是北宋地宫的基座。他手里拿着七枚铜钱,正一枚一枚钉进地面。每钉一枚,地底就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系统在重启。而那七枚铜钱的位置,拼出来的形状,正是老耿掌心那道疤的缺口。
他在复刻。
用北宋地宫当模子,重建地脉节点。
“他不是要逃。”我喉咙发紧,“他是要重启。”
“重启什么?”阿骁问。
“整个系统。”我盯着裴雨桐收回的手,她掌心的守陵印已经裂成两半,“他要把地脉从物理结构变成……活体网络。”
话音未落,裂隙边缘突然滴下一滴青铜雨。
不是从天上,是从裂隙本身析出来的。它落向阿骁,速度慢得反常。
阿骁抬手去挡。
青铜雨砸在他手背上,瞬间渗透。
他整个人一僵。
眼神变了。
不再是阿骁的痞笑,而是那种……空洞的、带着笑意的凝视,像在看一具尸体。
“刽子手。”我猛地后退,“影祭人格被激活了!”
他缓缓抬头,嘴角咧开,笑得不像活人。军用匕首从靴侧滑出,刀尖对准我。
“阿骁!清醒点!”裴雨桐冲上去,却被他一脚踹开。
我一把扯下裤袋里的香灰,混着鼻血往他脸上抹。香灰里有老耿的气息,是影祭类存在的克星。
灰粉沾上他皮肤的瞬间,他抖了一下。
眼神清明了一瞬。
“快……卡住它!”他咬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懂他的意思。
裂隙最窄处,只有匕首宽度。只要卡进去,就能延缓扩张。
阿骁反手把匕首插进裂隙,刀身刻满陵令符文,是他昨晚用血画的。刀刃刚入,蓝光猛地一震,像是被烫到,裂隙边缘开始回缩。
就在这时,背包里的青铜简突然震动。
老耿留下的那几片残简,自动飞出,在空中拼接、咬合,最后形成一个环形屏障,套在裂隙外围。蓝光被压了下去,温度回升。
“老耿……”我喃喃。
屏障表面开始流动。
不是光影,是影像。
我看见未来。
地脉崩塌,秦墓被吞,但我们三人没死。沈砚、裴雨桐、阿骁,各自站在不同的城市街头,地铁站、写字楼、老巷口。可他们的胸腔里,都浮现出一株微型青铜树根,像心脏一样搏动。
地脉没死。
它寄生了。
在幸存者体内重生。
“不是钥匙……”我盯着影像,喉咙发干,“是祭品。”
我举起考古铲,用刃口在地面划出一个“七”字,血顺着铲面流下,渗进石缝。
“他要的不是开门。”我抬头,看他们,“是要我们活着,带着它活下去。”
裴雨桐沉默。
阿骁的右手树形纹路原本还泛着青铜色的光泽,此刻却开始泛红,似乎有血要渗出。但他笑了:“所以,我们现在是病毒携带者?”
“不。”我盯着屏障里的影像,主动诱发裂痕,把意识嵌进去。这一次,我没抵抗,任由画面冲刷——我看见自己在地铁站倒下,青铜树从胸口破体而出;裴雨桐在手术台割开自己皮肉,取出跳动的根系;阿骁把炸药绑在心口,笑着说“这次换我当引信”。
都是死。
但系统还在运行。
“它不需要我们活着。”我低声,“它只需要我们活着的那一刻,完成传输。”
“那怎么办?”阿骁问。
我没回答。
倒计时还在走。
我抬头看裂隙,蓝光被屏障压着,但边缘又开始剥落光屑。
十分钟。
现在,还剩六分钟。
阿骁突然动了。
他拔出卡在裂隙里的匕首,反手插进自己右臂树形纹路的裂口,把血抹在青铜简屏障上。
血一沾,屏障猛地一亮。
影像变了。
不再是未来。
是现在。
裂隙深处,一只眼睛睁开。
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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