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勉强躲过藤蔓的突然袭击,惊魂未定地绕过阶底残留的狗牌,继续朝着河床深处走去时,石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紧接着,一道藤蔓如同闪电般从裂口中弹出,朝着我们袭来。我横铲格挡,青铜火星溅上阿骁的迷彩外套,烧出几个焦黑小洞。他没躲,反手一拳砸向藤蔓中段,动作干脆得像在拆解哑弹。可那东西没断,只是震了震,绿光顺着表皮往回缩,像是在调频。
“不对劲。”我咬牙,鼻腔里的铁锈味翻涌上来,“它不是攻击,是……发射。”
话音未落,裴雨桐闷哼一声,左眼机械义眼边缘渗出血丝,顺着颧骨往下淌。他抬手去擦,指尖一抹,血里混着细碎金属渣。
“信号在共振。”他压低声音,右眼紧紧闭着,左眼却强撑着瞪到最大,“这绿光……有编码。”
阿骁收拳后撤,从战术包摸出最后一块酒心巧克力,剥开锡纸直接塞嘴里。甜腻的酒气混着血腥味在空气里炸开,他嚼了两下,冲裴雨桐抬下巴:“还能扛住?”
“再给我三十秒。”裴雨桐把匕首咬在嘴里,双手抬起,用手术刀尖轻轻撬开义眼外圈。齿轮声咔哒作响,内部传来高频震颤,像有根钢针在颅骨里来回刮。
我蹲下,铲子插进石缝稳住身体。鼻血终于滴下来,落在铲面,顺着青铜纹路蜿蜒而下。半秒后,画面如涟漪般在眼前破碎,新的影像浮现——
**画面里,一道幽深的地下峡谷出现在眼前,谷底,一座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青铜殿矗立其中,殿顶的七枚铜钱微微晃动,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韵律。**镜头一转,殿门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其中三个字清晰可辨:龙喉谷。
**画面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我猛地从幻象中抽离,却发现裴雨桐整个人在剧烈颤抖,左眼眶周围的皮肤也逐渐发黑,像是血液逆流。他嘴唇动着,哼起一段荒腔走板的评弹,调子熟悉得让我心口一紧——那是他父亲死前唱的最后一折。
“醒过来!”我扯下裤袋里半截香,划了根火柴点燃,烟头烫上他太阳穴。
他抽搐一下,评弹戛然而止。
“巧克力。”我吼,“阿骁,扔两块过来!”
阿骁二话不说,把剩下两块全砸向石碑残片。巧克力落地瞬间,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表面泛起铜绿,迅速硬化,裂开,露出内部青铜脉络。仔细一看,三粒变异的豆子呈三角排列,尖端齐齐指向东北方断崖,仿佛在暗示我们那个方向有着特殊的情况。
“对上了。”裴雨桐喘着,眼眶血流不止,“频率……锁了。”
他话音刚落,义眼“啪”地炸裂。
碎片像弹片一样四射,一块擦过我手背,割出深口子。血涌出来,却是青铜色的,顺着脉络往小臂爬。另一块碎片撞上考古铲,黏在刃口,嗡嗡震颤。我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只见另一块碎片撞上考古铲,黏在刃口,发出嗡嗡的震颤声,紧接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从铲面传来。
我把铲面贴向那块碎片。血滴上去,一道奇异的光芒在脑海中闪过,新的画面展开——
画面再次浮现,这一次,青铜殿门微微开启,黑暗如潮水般涌出,而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一串由青铜豆巧妙串联而成的链条正缓缓蠕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仿佛在向深处收缩。
**光芒戛然而止,幻象消失不见。**我猛地抽回手,铲子险些脱手而出。
铲面绿光重组,浮现出三维投影,一条光路从我们脚下延伸出去,穿过断崖、暗河、地下裂谷,最终钉在那座青铜殿上。
“主脉节点。”裴雨桐靠在铜柱上,声音发虚,“去那儿……才能切断信号源。”
阿骁盯着投影,突然笑了:“有意思。它们用我战友的身体发信号,现在又用裴雨桐的眼回传坐标?”
“不是它们。”我抹了把脸,鼻血混着汗,“是‘它’。一个能操控陵司、能改写时间的东西。”
老耿突然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像是肺里卡了锈铁片。他弯着腰,从嘴里咳出一片东西,掉在地上,发出金属脆响。
我捡起来。
是片青铜叶片,边缘锋利如刀,正面刻着四个字:血开九锁。
字迹工整,笔锋带钩,和沈渊在北宋地宫留下的碑文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哪来的?”阿骁蹲下,指尖蹭了蹭叶片背面,沾了层细灰,“你吞了多久了?”
老耿没答,只喘着,眼神有点散。他抬手摸了摸罗盘上的红绳,绳子正一节节变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
我把铲尖轻轻碰上叶片。鼻血滴落,画面如涟漪般在眼前破碎,新的影像浮现——
画面中,九把青铜锁悬在虚空,每一把都缠着带血的锁链。第一把开启时,锁链崩断,一具戴青铜耳环的尸体从空中坠落,脸朝下砸进泥里。第二把开,又一具。第三把……第四把……直到第九具落地,锁全开,画面黑了。
**画面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我盯着叶片背面,发现有道极细的刻痕,形状像耳环,和陵司成员戴的一模一样。
“代价。”我说,“开锁要命。”
阿骁站起身,默默把战术带上的雷管扣全部拆下,一枚枚钉进外衣前襟。金属扣撞在迷彩布上,发出一连串脆响。
“以前是他们设局,拿活人种豆,拿尸体发信号。”他低头检查枪膛,吹了声口哨,“这次换我们。”
裴雨桐忽然抬手,指向铲面上的投影光路:“等等……信号源在动。”
我凑近看,光路尽头的青铜殿标记微微偏移,像是目标在移动。
“不是殿在走。”裴雨桐眯着仅存的右眼,“是地脉……在呼吸。”
话音未落,我手背伤口猛地一烫。青铜色的血逆流回血管,顺着经络往上爬,直冲脑门。耳鸣炸开,眼前一黑——
一道奇异的光芒在脑海中闪过,新的画面展开——
画面中,我站在青铜殿内,手里捧着《天工册》,册页自动翻动,停在最终章。夜光墨字浮现:轮回即囚笼。
然后,我抬起头。
对面站着沈渊。
他穿着染血的襕衫,腰封七枚铜钱轻晃。他看着我,嘴角动了动,没出声。
可我听见了。
他在等我说那个字。
那个能让他失神的字。
**光芒戛然而止,幻象消失不见。**我猛地抽回手,铲子差点脱手。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流,嘴里全是血味。
“你看见什么了?”裴雨桐问。
我没答。
阿骁却突然抬头,盯着我:“你叫他什么?”
我闭了闭眼。
手背的伤口还在渗血,青铜色的血滴在铲柄上,顺着纹路渗进去,像是被吸收了。
“下一步。”我撑着铲子站起来,“去龙喉谷。”
老耿靠在铜柱上,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去了……就得有人开锁。”
“那就开。”阿骁把最后一枚雷管扣钉进衣领,“谁拦,炸谁。”
裴雨桐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右眼勉强睁开:“信号还在跳……它知道我们要去。”
我握紧铲子,投影光路在眼前闪烁。
东北方断崖的风声隐约传来,像是某种东西在低语。
阿骁抬脚往前走,靴底碾碎一块青铜豆,发出清脆的响。
我跟上。
老耿没动,只是把那片“血开九锁”的叶片塞进我战术马甲的兜里,指尖在我肩上停了半秒。
风突然停了。
投影光路猛地一跳,偏移了十五度。
我低头看铲面,新坐标锁定——
不是断崖。
是地下河倒流后的河床深处,某个正在苏醒的节点。
阿骁的枪管还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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