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里,夏末的燥热尚未完全褪去,混着泥土与饭菜的气息,在昏黄的灯光下发酵,酝酿出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压抑。
几十号邻居自带板凳,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一个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每一双眼睛里都闪烁着不加掩饰的、看热闹的兴奋光芒。
圈子中央,三张八仙桌拼在一起,俨然成了一座公堂。
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三人并排而坐,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挂着一副为民做主的严肃表情,正襟危坐,官威十足。
这阵仗,叫“批评与自我批评”大会。
可院里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这就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鸿门宴,是专门为那个新来的刺头——林卫国,量身定做的批斗会。
林卫国到了。
他没有丝毫迟疑,脚步沉稳,不疾不徐地走进人群自动分开的通道。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依旧笔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鼓点上,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靠近,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
不等易中海他们念出准备好的开场白,林卫国冰冷的目光已经扫过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哟,这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
“三位大爷这是要升堂审案?还是说,想学着旧社会那套,给我林卫国开个批斗会?”
他伸出一根手指,依次点过三人,最后停在脸色最难看的刘海中身上。
“我可得提醒三位一句。”
“现在是新社会,讲的是人民当家作主。谁要是敢在这朗朗乾坤下,公然搞迫害,尤其是迫害一个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功臣……”
林卫国的声音陡然转寒,字字如刀。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轰!”
一顶“迫害功臣”的巨型帽子,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扣了下来,砸得在场所有人脑袋都嗡嗡作响。
阎埠贵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官威,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精光。他藏在桌下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刘海中那张官迷心窍的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发现对方的指控句句都站在法理和政治的制高点上,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易中海眼皮狂跳,他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第一步,彻底失败了。
这个林卫国,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百倍!
眼看“公审”的架子搭不下去,易中海不愧是老谋深算的一大爷,立刻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悲天悯人,开始打起了第二张牌——道德绑架。
他颤抖着手指,指向角落里早已准备好的秦淮茹,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意味。
“好!既然卫国同志不让我们谈个人主义作风问题,那咱们就不谈!”
“咱们谈谈邻里之间的互助精神!”
“贾家的情况,院里各位是有目共睹的!秦淮茹一个女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婆婆,孤儿寡母,日子过得何其艰难!”
“我们身为街坊四邻,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发扬咱们工人阶级的友爱精神吗?”
易中海站起身,振臂一呼,显得大义凛然。
“我提议,咱们全院,再给贾家组织一次捐款!”
这哪里是提议,分明就是逼捐!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到林卫国身上。
林卫国脸上的冷笑更盛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轻蔑。
他往前一步,站到了全院的中心。
“捐款?”
“可以啊!”
他的声音洪亮,盖过了所有的议论。
“不过,在捐款之前,我倒想替大家问一问,贾家,真的就困难到需要全院接济的地步了吗?”
话音未落,他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秦淮茹。
秦淮茹被他看得心头发虚,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我这个人,不喜欢听一面之词。所以,我托以前部队的关系,去轧钢厂人事科调查了一下。”
林卫国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贾东旭同志因公牺牲,厂里和街道办联合发放的抚恤金,总数是四百五十块钱!”
四百五十块!
院子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只有三十来块的年代,四百五十块,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一个家庭眼红的巨款!
“这笔钱,别说一年,足够你们贾家舒舒服服、不愁吃穿地过上好几年了!”
林卫国的声音如同重锤,一锤一锤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也砸碎了秦淮茹和贾张氏伪装的假面。
“你们手里攥着几百块的巨款,却天天在这里哭穷卖惨,寡妇孤儿地博取同情,让一群日子过得同样紧巴巴的邻居给你们捐钱。”
他的目光转向面色铁青的易中海,语气中的嘲讽攀升到了顶点。
“易中海,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
“你这不是在组织邻里互助,你这是在带着全院的人,搞‘诈捐’!”
“你……你血口喷人!”
贾张氏那肥硕的身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老底被当着全院的面揭穿,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紫黑色,恼羞成怒到了极点。
她伸出干枯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卫国的鼻子上,嘴里喷出最恶毒的诅咒。
“你个天杀的绝户!你不得好死!”
“你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战友,我看都是被你这个扫把星给克死的!”
“你说什么?!”
一瞬间,林卫国周身的气温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杀气,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侮辱他,他可以当成是疯狗乱吠。
但侮辱他那些用生命和鲜血换来今天和平的兄弟,绝对不行!
那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
他动了。
身形如同一道离弦的利箭,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贾张氏面前。
快!
快到极致!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一只攥得骨节发白的铁拳,包裹着雷霆万钧之势,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贾张氏那肥厚的肚子上。
“砰!”
那沉闷的撞击声,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抽。
“嗷——”
贾张氏的口中,爆发出了一声比杀猪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
她那两百斤的身体,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猛地弓了起来,眼珠子暴凸,整张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胃里的酸水、晚饭的残渣、黄绿色的胆汁,一股脑地从她嘴里喷了出来,污秽不堪。
林卫国眼中的血色杀意却未曾消减分毫。
他不解气!
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贾张氏那油腻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向后一扯。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啪!啪!啪!啪!”
左右开弓,一连十几个耳光,如同狂风暴雨般扇在了贾张氏那张肥脸上。
每一巴掌都用尽了全力,直打得她满脸开花,牙齿混合着血水四处飞溅,整个人被抽得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摇来晃去。
“你个满嘴喷粪的老虔婆!”
“我今天就替我死去的兄弟,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张臭嘴!”
整个四合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吓傻了,他们见过打架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凶狠、如此毫不留情的暴行。
这哪里是打架,这分明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直到贾张氏的哼唧声都变得微弱,林卫国才像扔一块垃圾一样,将半死不活的她甩在地上。
他缓缓转身,那双依旧充斥着凛冽杀气的眼睛,扫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三位大爷。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组织诈捐,诬陷功臣!”
“这两条罪名,哪一条都足够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现在,你们自己商量商量。”
“这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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