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子，刮过四合院的砖瓦，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院子中央，易中海、刘海中几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口中断断续续地呻吟着，那声音被寒风一吹，显得格外凄惨。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院内诡异的寂静。
街道办的王主任带着两名身穿制服的公安同志，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那张平日里还算和气的脸，此刻铁青一片，眼神里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一进院子，满地打滚的惨状瞬间映入眼帘，王主任胸中的火气“噌”地一下，直接顶到了天灵盖。
“林卫国！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厉喝，响彻整个四合院。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浓郁霸道的肉香先于人一步，蛮横地钻进了院里每个人的鼻腔。
林卫国端着一个搪瓷大碗，碗里是堆成小山的红烧肉，块块晶莹油亮，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他慢悠悠地踱步而出，旁若无人地夹起一块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应道：
“王主任，这大过年的，谁惹您发这么大火气啊？”
他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与地上哀嚎的众人形成了鲜明刺眼的对比。
“什么事？”
王主任的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直直地指向地上的易中海，“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聚众斗殴，把院里的老同志都打成这样了，你还有理了？”
林卫国不急不躁地咽下嘴里的肉，用舌尖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油光，这才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迎上王主任的怒视。
“王主任，您这话，可就说错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林卫国，就一个人。怎么能叫‘聚众斗殴’？”
“要说‘聚众’，也该是他们。”
林卫国的视线缓缓扫过地上每一个呻吟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纠集了一帮人，打着‘管事大爷’的旗号，气势汹汹地堵我的门。这应该叫，‘聚众围殴’。围殴我一个，为国家流过血，身上还带着伤的，伤残退伍军人！”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重。
话音未落，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那股在战场上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煞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我林卫国，响应国家号召，去最危险的前线保家卫国，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落下了一身伤病！”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凌厉如刀。
“回到地方，我没要任何特殊照顾，只求一个安稳。可结果呢？我非但没有得到一个国家功臣应有的尊重，反而要被这群人，以可笑的‘管事大爷’的名义，聚众上门欺凌、威逼！”
“王主任！”
林卫国目光如炬，死死地盯住王主任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我倒想问问您，这就是咱们南锣鼓巷街道办，对待国家功臣的态度吗？！”
“这就是我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和平日子里，该有的公道吗？！”
轰！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主任的心口。
她整个人都被这顶从天而降的政治大帽子给砸蒙了。
个人冲突？邻里纠纷？
不！
林卫国三言两语，已经将这件事的性质，从根本上扭转，直接上升到了地方政府对待国家功臣的政治态度问题！
这是一个足以让她丢掉乌纱帽，甚至被严肃处理的致命问题！
王主任的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她深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这顶帽子，别说她一个街道办主任，就是区里的领导来了，也绝对戴不起！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公安同志，寻求支持。
那两名公安同志也是一脸的棘手，眼神躲闪，不敢与林卫国对视。他们心里清楚，林卫国说的每一个字，都站在法理和情理的制高点上，无懈可击。
迫害退伍功臣？谁敢沾上这个罪名，谁就得脱层皮！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最终，经过一番谁都能看出结果的“调解”，王主任清了清嗓子，做出了最终的裁定。
她的脸色依旧难看，但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这件事，经过了解，双方都有过错！”
“林卫国同志，你虽然是受害者，但出手过重，属于防卫过当！要向大家做出深刻的检讨！”
这话听着是批评，实则是在为他开脱。
紧接着，王主任的目光转向易中海等人，瞬间又变得严厉起来。
“至于易中海、刘海中你们几个！作为这次事件的挑衅方，倚老卖老，仗势欺人，性质更为恶劣！”
“你们不仅要立刻、马上向林卫国同志诚恳道歉！还要共同承担林卫国同志因此事受到的‘精神损失费’！总共，五十元！”
五十元！
易中海等人一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晕过去。
自己这顿打白挨了不说，伤筋动骨的，医药费还没着落，竟然还要反过来给打人者赔钱道歉？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他们不敢反驳。
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了王主任和那两名公安同志眼中，那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冰冷神色。
他们明白，今天这亏，是吃定了。
最终，几个人只能忍着深入骨髓的屈辱和剧痛，在全院人面前，你三块，我五块地凑出了五十块钱。那一张张带着体温的钞票，仿佛是他们身上割下来的肉。
钱凑齐了，交到林卫国手上。
然后，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对着林卫国，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对不起”。那声音，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
林卫国接过那一把皱巴巴的钱，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他直接转身，将钱递给了陪同王主任前来的，一位姓李的干事。
“李干事，麻烦您帮我个忙。”
林卫国陡然提高了音量，确保自己的声音，能清晰地传遍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
“这五十块钱，是我林卫国的精神损失费，但我一分不要！”
“请您帮我，把这笔钱，全部捐给烈士家属！就当我，林卫国，替我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们，给他们的家人，拜个早年了！”
此言一出，全院皆惊！
那些原本还觉得林卫国下手太狠，有点过分的邻居们，此刻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愧疚，最终化为纯粹敬佩的复杂眼神。
看看人家这觉悟！看看人家这胸襟！
再看看地上躺着的这几个道貌岸然的管事大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易中海、刘海中等人，则感觉脸上像是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下了一个“耻辱”的印记。
他们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好让他们钻进去。
他们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不仅赔了钱，挨了打，更是在全院人面前，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被林卫国这个年轻人，碾压得体无完肤，连一丝一毫的尊严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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