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轿车并没有驶向御景王府，而是在秦卿的指示下，在城里绕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招牌不起眼的旧书店门口。
“在这里等我。”秦卿对司机吩咐了一句，拎着帆布包下了车。
旧书店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味道。书架高耸逼仄，上面塞满了各种泛黄的书籍，从武侠小说到学术专著，杂乱无章。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就着一盏台灯修补一本破旧的线装书。
听到风铃响，老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到秦卿这身打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随便看。”老人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又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
秦卿没有说话，目光在书店里扫视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向最里面一个堆满过期杂志和地图的角落。她看似随意地翻检着那些无人问津的纸张，手指却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电箱开关的、锈迹斑斑的铁盒子上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她旁边一个装满地理图册的书架，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楼梯口。一股更加陈旧、带着尘埃和一丝金属锈蚀味的气息从下面涌出。
秦卿没有任何犹豫，侧身走了进去。
书架在她身后缓缓合拢，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痕迹。
楼梯向下延伸了大概两米深，下面是一个小小的、不足五平米的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提供照明。房间里除了一张旧木桌、一把椅子、一台看起来型号很老但保养得不错的台式电脑和一个硕大的服务器机箱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一个穿着宽松T恤、头发乱糟糟、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年轻男人正窝在椅子里，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旁边散落着几个空掉的能量饮料罐。
听到动静，他猛地回头，看到秦卿，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卧槽！谁？！你怎么进来的？！”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秦卿，尤其是她那身外卖服，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困惑。这个据点极其隐秘，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而且都有特定的暗号。
秦卿没有回答，只是从帆布包里拿出那部旧手机，点亮屏幕，将那个不断变幻的深蓝色几何图腾界面朝他晃了一下。
年轻男人看到那个界面，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警惕瞬间变成了极致的震惊和……狂热？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撞倒了一个饮料罐。
“您……您是……”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序列’？!”
秦卿收起手机，点了点头：“‘蜘蛛’，我需要你帮我查点东西。”
代号“蜘蛛”的男人立刻变得无比恭敬，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您请坐！请坐！没想到……没想到我真的能等到……您吩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他是全球顶尖的黑客之一，常年混迹于世界各地的暗网和深层网络，精通信息挖掘和追踪。几年前，他曾在暗网上接触到一个极其神秘且报酬高得离谱的长期悬赏任务，任务内容就是寻找并监控与一个名为“序列”的特殊代码或信号相关的一切信息。任务发布者匿名的程度超出了他的认知，支付的佣金也是用一种无法追踪的加密货币进行。
他一度以为那是什么科幻小说的桥段。直到后来，他意外获得了一个特殊的加密联络方式，被告知如果有一天有人带着“序列”的凭证来找他，必须无条件服从对方的任何指令。
他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而来的人，竟然穿着……外卖服？
秦卿没有坐，直接道：“帮我查两件事。第一，最近几年，尤其是最近三个月，暗网、黑市或者任何隐秘渠道，有没有大规模、异常的资金流动记录，源头或去向无法追踪的那种。第二，查一个名字，‘秦卿’，十八年前京城秦家失踪的那个女孩，我要所有关于她失踪前后，以及……‘死亡’确认的所有细节信息，尤其是任何不合常理或者被掩盖的部分。”
“蜘蛛”听到第一个要求时，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听到第二个，更是眉头紧锁。
“第一个问题……”他坐回椅子，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调出几个漆黑的、布满不断滚动代码的界面，“不瞒您说，最近暗网里确实有一些传闻，关于一个代号‘深渊金库’的传说。据说有无法想象的巨额资金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出现在某些古老的、不为人知的数字账户中，然后又诡异地消失，流动方式完全违背现有的金融规则，就像……幽灵资金。很多人试图追踪，但下场都很惨，不是失踪就是彻底疯了。悬赏榜上关于调查它的任务，赏金已经高到了天文数字，但没人敢接。”
他调出几个加密的暗网页面，上面有一些模糊的讨论帖子和高达十几位比特币赏金的悬赏令，都关联着“幽灵资金”、“深渊”、“不可追踪”等关键词。
“至于第二个……”“蜘蛛”的表情更加严肃，“秦家的事情，在京城不算秘密，但关于那位小公主的‘死亡’，确实有很多疑点。当年那场火灾很突然，尸体烧得面目全非，DNA检测据说是在极度匆忙和高压下完成的，后来所有经手人要么高升调离，要么意外去世……我以前顺手查过一点，但刚碰到核心就被好几股强大的力量警告了，差点被顺藤摸瓜找到我。水很深。”
他飞快地输入“秦卿”、“死亡”、“火灾”等关键词，屏幕上跳出一些零散的、被删除大半的新闻存档和一些加密等级极高的档案索引，但大部分都显示“访问拒绝”或“数据已销毁”。
“需要时间，而且风险很大。”“蜘蛛”看向秦卿，眼神里既有兴奋也有担忧，“对方的反追踪和信息屏蔽能力极强，绝对不是普通势力。”
秦卿看着屏幕上那些破碎的信息和诡异的悬赏令，眼神深邃。
幽灵资金……深渊金库……暗网悬赏……被掩盖的死亡真相……
这些碎片，似乎正在一点点拼凑出一个模糊而庞大的轮廓。
“脏款”的来源，似乎指向了更深、更黑暗的网络世界。
而她的“死亡”，显然也并非意外那么简单。
“尽快查。”秦卿吩咐道，“需要什么资源，跟‘管家’提。”
“明白！”“蜘蛛”听到“管家”两个字，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了，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秦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出口。
“那个……”“蜘蛛”忽然叫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些传闻里的‘幽灵资金’……跟您……有关吗？”
秦卿脚步未停，只有平静的声音传来：
“也许，那就是我的‘零花钱’。”
说完，她敲击机关，书架再次滑开。
留下“蜘蛛”一个人呆坐在昏暗的地下室里，看着屏幕上那高达十几位比特币的悬赏令和“深渊金库”的传说，又想想刚才那位说“零花钱”的大佬，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零花钱……也太他妈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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