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的办事效率，快得让人咋舌。
前脚刚应下，后脚不过两天，消息就递了过来。
对象找好了。
纺织厂的女工，叫李秀丽，二十出头的年纪，人长得周正，眉眼清秀，性子也是出了名的温和。最关键的是，家里人口简单，清清白白，没什么拖累。
双方约定，周日下午，女方在王大妈的陪同下，上门来看一眼。
名为相亲，实为审视。
何雨柱对此心知肚明，他要演的，就是一出引君入瓮的好戏。
为了让这出戏看起来更逼真，他难得地花了半天工夫，把那间许久未曾有过女主人气息的屋子，拾掇得窗明几净。地面扫得不见一丝尘埃，桌椅板凳擦得能映出人影。
他又从系统空间里取了些饱满的瓜子花生，还有几块用油纸包着的沪市大白兔奶糖，整整齐齐地码在搪瓷盘里。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鱼儿上钩。
周日下午，阳光正好。
李秀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依旧平整的蓝色工装，辫子梳得一丝不苟，在王大妈的陪同下，有些拘谨地踏进了四合院的门槛。
这院子，就像一个没有盖子的信息交换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那帮竖着耳朵的“顺风耳”。
尤其是，当这动静来自于前院的何雨柱家时。
贾家。
东屋的土炕上，贾张氏正闭着眼哼哼唧唧，一副随时要驾鹤西去的模样。可当“傻柱相亲”这四个字从门外飘进来时，她猛地一挺身，直接从炕上弹了起来，那动作利索得哪有半分病态。
“什么玩意儿？傻柱子要相亲了？”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像是指甲划过铁锅。
“这绝对不行！他要是娶了媳妇，那女人能乐意他天天拿白面馒头接济咱们家？以后谁管我们？谁管东旭？谁管棒梗？”
一连串的质问，暴露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恐惧失去这个长期的、免费的饭票。
秦淮茹坐在炕边，手里纳着鞋底，针尖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一股酸涩的火气从胃里直冲喉咙。
她本以为，何雨柱这头犟驴，已经被自己牢牢地拴在了身边。只要自己勾勾手指，掉几滴眼泪，他就会屁颠屁颠地把一切都捧到自己面前。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头她眼里的“傻驴”，竟然在背后悄无声息地刨了这么一下。
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圈养在院子里的家禽，突然有了要飞出院墙的心思。
她感到了一种失控的愤怒。
就在这时，门帘一挑，易中海阴着脸踱了进来。他显然也听到了风声，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眼睛里，此刻精光乱闪。
他扫了一眼炕上暴跳如雷的贾张氏，又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秦淮茹，心中瞬间有了定计。
他身体前倾。
嘴唇凑到秦淮茹耳边。
一股阴冷的气息喷出，话语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淮茹，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你现在就过去，别换衣服，就这么去。端个碗，就说……就说是来还上次柱子给你家棒梗送的白面。对，就这么说。”
“到了那，当着那个女工的面，什么都别怕，话怎么暧昧怎么说，让他俩产生误会。这事儿，必须给它搅黄了！”
秦淮茹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她看着易中海那双阴鸷的眼睛，瞬间就领会了这条毒计的精髓。
釜底抽薪，杀人诛心。
她紧咬的嘴唇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的笑意。
“我明白了，一大爷。”
……
何雨柱家，气氛正好。
李秀丽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但何雨柱言谈风趣，举止得体，丝毫没有传闻中“傻柱”的粗鲁。他聊厂里的趣闻，聊北京城的变化，聊得李秀丽紧绷的嘴角也渐渐放松，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王大妈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开了花。
这小两口，一个沉稳风趣，一个温柔文静，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抿了口茶，觉得这趟媒没白做，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能成！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
“哐当！”
房门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力道之大，让木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窗户纸都嗡嗡作响。
秦淮茹就这么闯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空荡荡的粗瓷碗，头发微乱，眼眶泛红，脸上挂着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幽怨表情，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的模样。
她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屋里的李秀丽和王大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锁着何雨柱。
她径直走到何雨柱面前，脚步带着一丝踉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将手里的空碗往前一递，用一种外人听了骨头都要酥麻的暧昧口气，幽幽开口。
“柱子，真是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
“上次你悄悄塞给我的那袋白面，我……我给你做了点面条，想着你一个人也懒得开火，就给你送来了，你尝尝？”
说着，她的身体还故意往何雨柱身边靠了靠，那距离，亲密得已经超越了普通邻居的界限。
一股廉价雪花膏和油烟混合的气味，钻入鼻息。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王大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秀丽刚刚舒展开的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秦淮茹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她像是这时候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眼神扫过李秀丽，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哟，家里来客人了？柱子，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她上下打量着李秀丽，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若有若无的敌意。
“这位是……你妹妹？”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了李秀丽的心里。
这哪里是问句，分明就是宣示主权！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等何雨柱开口，秦淮茹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幽怨，仿佛在为什么人守着天大的秘密。
“柱子，我知道你心善，看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不容易，总偷偷帮衬我们。”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放心，你之前跟我说的，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事，我都记在心里呢！你……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轰！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李秀丽所有的幻想和体面。
照顾一辈子？
这已经不是暧昧，这是承诺！是私情！
李秀丽的脸，瞬间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在这里看了一场荒唐至极的表演。
她“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指着何雨柱鼻子的那根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不住地颤抖。
“何雨柱！”
她的声音尖锐，充满了被欺骗和羞辱的怒火。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你们……不要脸！”
说完，她再也待不下去，眼泪夺眶而出，直接转身，捂着脸哭着就跑了出去。
王大妈也气得直跺脚，她狠狠地瞪了何雨柱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胜利者”一般的秦淮茹，指着何雨柱骂了一句。
“你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说完，也急匆匆地追了出去，生怕李秀丽路上出什么意外。
一场好好的相亲，就这样被秦淮茹用一套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表演，成功地搅黄了。
她看着何雨柱，看着他那张似乎也有些“错愕”和“无奈”的脸，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胜利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她赢了。
她又一次把这个傻子，牢牢地攥回了手心。
然而，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却没有看到，在她转过身去的一刹那，何雨柱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刺骨的寒光。
她更不知道，这一切，从王大妈上门提亲的那一刻起，就全都是何雨柱计划中的一环。
她今天这场自以为精彩绝伦的表演，不过是为自己明天的身败名裂，亲手拉开了序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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