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咚”地一声被推开,陈明远一脸晦气地冲进来,看样子是刚受了气。
他“啪”地把一份文件甩桌上,喘着粗气:“名单定了——没你,一个中方的都没。”
林烨正瞅着峰会流程,眼皮都没抬:“哦?又整啥幺蛾子?”
“说是‘怕扯皮影响气氛’,为了‘学术中立’,谁都不请。”陈明远咬牙,“翻译一下:怕你上去揭他们老底,干脆把门焊死。”
屋里一下安静了。
连正在削苹果的赵大鹏都停了手,刀卡在苹果里,汁水滴滴答答。
窗外天快黑了,夕阳照进来,地上一道道影子,像铁栅栏。
“学术中立?放屁!”赵大鹏差点把苹果捏爆,“偷了东西还怕失主上门,直接把门锁了,这叫心虚到家了!”
陈明远也气得脸发青。
这哪是中立?
这是考试直接把标准答案撕了,然后说:“你们蒙吧,谁蒙对了算谁牛。”
可林烨呢?没炸,也没骂。
慢悠悠从兜里掏出根草莓味棒棒糖,撕开就塞嘴里,糖纸窸窣响。
然后站起来,在屋里来回溜达,嘴里糖棍一翘一翘,活像个幼儿园大班在思考宇宙真理。
他突然停下,一笑:“老陈,别气。他们不请咱,不是中立,是怂了。”
“你要真有本事,就该把我们请过去,当着全世界把我们辩趴下,那才叫牛。现在呢?连门都不让进——说明啥?”
他竖起两根手指:“他们不怕我上台,怕的是台下的人听见真话。”
这话一出,屋里三个人都愣了。
细品,还真是这么回事。
最狠的不是输,是连上场资格都被取消。
“所以,写声明、发抗议?太low了,那是按他们的剧本走。”林烨叼着糖棍,比划一下,“他们不搭台?咱自己搭!而且要搭得响,让他们装都装不了。”
他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苏清雪,笑出一口白牙:“阿哲呢?叫他加班。做个五分钟动画短片,名字就叫《被偷走的宫调》。”
语速加快:“从唐朝《霓裳羽衣曲》讲起,怎么失传,怎么残缺,姜夔捡了个商调谱,结果近代被某些人拿去改得面目全非,最后包装成‘日本雅乐遗产’。背景音乐就用咱们AI复原的原版宫调——让每个音都像耳光,啪啪抽他们脸。”
苏清雪秒懂,立马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我爸在关西投了个文创基金,正好认识京都会展中心对面那栋楼的老板。我已经联系上了,用‘青年非遗计划’的名义备案,今天就能进场布展。”
她眼睛发亮:“开幕就定峰会当天。一楼放他们那些乱改的‘伪古风’MV,高清大屏,最大音量,让人一听就起鸡皮疙瘩;二楼放咱们的原始古谱,配二维码,扫码听原版音频;三楼啥专业东西都不放,就放那些山区孩子、聋哑学校学生唱老歌的视频。走心,走情绪,杀人诛心。”
线上搞短片,线下搞展览,两人一搭一唱,配合得跟双簧似的。
陈明远和赵大鹏看傻了:这哪是参会?
这是直接去人家门口开发布会啊!
接下来72小时,全员开挂。
苏清雪在东京各种协调,灯光音响、安保物业,连美术馆都拉来帮忙。
林烨钻进录音棚,一遍遍调音,耳朵贴着耳机,手指在调音台上来回滑,像在摸一段千年老灵魂。
赵大鹏带着一帮留学生在大阪印文化衫,机器通宵转,白T恤上印着“鲸波万里,一苇可航”,墨还没干就被卷起来,像扛着旗帜出征。
天刚亮,飞机落地京都。
林烨没住五星级酒店,直接钻进一家老式旅馆。
榻榻米踩上去咯吱响,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像在倒数。
他打开行李箱,全是真空压缩的文化衫。
白T恤上印着《山外青山》那句经典歌词:“鲸波万里,一苇可航;弦歌不辍,光在东方。”
他把衣服交给接应的留学生,笑得贼坏:“兄弟们,免费发。再搞个挑战——#正音宣言#。谁能在峰会门口组织十个人以上,穿这T恤,举二维码牌,扫码听原版《霓裳羽衣曲》,我送他一套顶级耳机。”
赵大鹏听得直咧嘴:“烨哥,咱这是发动群众啊?”
“啥群众?这叫人民的汪洋大海。”林烨拍他肩膀,“淹也得淹死他们。”
峰会当天,苏清雪的“东方音脉·民间记忆展”正式开张。
展厅正对着戒备森严的会场,像在隔空对峙。
里面冷气开得足,但人人心头热乎。
会场里,一位日本老教授正吹“江户雅乐是东亚巅峰”,台下学者手机突然“叮”一声——弹出个直播链接,正是对面展览的实时画面。
主持人刚宣布茶歇,一位H国研究员偷偷溜出来。
风里飘来一阵笛声,清亮悠远。
他抬头一看——对面大楼的投影上,是山区孩子唱歌的画面;楼下,一个穿白T恤的华国人正举着竹笛,轻轻吹起《梅花三弄》的原调。
林烨没穿西装,就一件文化衫。
笛声一起,像穿越千年的风,带着竹子的凉和历史的重,直接扎进人心里。
身后慢慢聚起一群人,中外青年跟着哼唱。
歌声和笛声混在一起,暖的,真的,投影上是孩子们的笑脸。
当晚,R国大媒体《雅乐纪》发了篇爆款文,标题炸裂:“当官方沉默时,一个华国音乐人用街头笛声,问了句:传统到底是谁的?”
同一时间,陈明远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国际号码。
对方自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观察员,口音浓重:“今天的事……很有意思。能不能……听听你们的‘民间声音’?”
深夜,林烨站在小旅馆窗前,看着远处会场的灯火。
苏清雪走过来,站他身边。
“他们搭了台,咱也搭了场。”林烨笑着,眼神亮得吓人,“下一步——该轮到他们自己拆台,恭恭敬敬请我们上去了。”
风吹窗帘,灯火晃了晃,像那座高塔,终于,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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