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林烨那台比他祖宗还老的手机，突然震得差点从泡面碗里跳出来，吓得他酸菜都差点咬断。
他叼着最后一根酸菜，眯着眼去捞手机，结果屏幕上“星际娱乐官微”的推送标题直接闪瞎狗眼——《关于练习生林烨违规行为的情况说明》。
赵大鹏正蹲在地上捡他三天前扔的臭袜子（这人连脚气都能养出感情），听见动静“噌”地站起来，脖子都快扭成麻花：“我去！公司发声明了？！”他凑过来一看，脸瞬间从白面馒头变成了卤猪肝，“我操！出勤率不足20%？上个月我跟你在练习室睡了十七天！你连床板都快睡出人形凹槽了好吗！还有私联粉丝收礼？你连粉丝群二维码都不敢扫，怕中毒！”
他指着照片里林烨抱着个透明瓶子的侧影，声音都劈叉了：“这……这不是你上周说要戒奶茶，改喝胖大海泡柠檬水的‘养生特调’吗？你那瓶子我都喝过一口，酸得我牙花子都在抗议！”
林烨把泡面碗往旁边一推，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得跟切菜似的。
三条声明，条条见血，但最离谱的是第二条——“深夜练习室饮酒”，配图清晰得像高清直播：暖黄灯光下，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手里攥着个带吸管的玻璃罐，罐身还挂着水珠，晶莹剔透，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进观众心里。
“酒？”林烨“噗”地笑出声，顺手敲了敲床头同款罐子，“咚”一声，清脆得像在打快板，“我这罐底还沉着半片柠檬呢。上个月苏总看我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心疼得不行，亲自让助理送来的胖大海。泡完水颜色是有点像黄酒，但你要说这是酒，那我上厕所都算泡温泉。”
他晃了晃手机，一脸无辜：“他们连我喝的是啥都没查清楚，就急着给我办‘批斗大会’？咱公司是搞娱乐的，不是搞刑侦的啊。”
赵大鹏急得原地转圈，手搓得像在搓泥：“可现在热搜都炸了！我刚刷沈薇粉丝群，说有‘知情人士’爆料你找人代唱！烨哥，要不咱去公司理论？王总监昨天还说要给你做企划，说你是‘潜力股’，现在股都快被做空了！”
林烨把手机倒扣桌上，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道裂开的屏幕角，裂痕像闪电劈进他的前半生。
窗外的霓虹透过褪色窗帘漏进来，在他眼底晃出红蓝交错的光，像极了警车顶灯，又像极了演唱会的追光。
三天前他还在为解约金发愁，琢磨着要不要去夜市摆摊卖烤肠，现在倒好，公司亲自下场给他泼脏水——怕什么？
怕他火得太快？
怕他手里的歌不听话？
还是怕他一不小心把“练习生”干成“顶流”？
“理论？”他扯过枕头垫在背后，懒洋洋地歪着，像条刚晒完太阳的咸鱼，“现在去敲王总监办公室的门，他能把我从二十八楼扔下去，连降落伞都不配领。”
手机又震了，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烨哥，官微买了热搜，‘林烨伪神’现在第三，我这边能压半小时，但宣传部说要配合公司口径……”
他飞快回了个“收到”，突然坐直身子，眼睛亮得像通了220伏电：“大鹏，把我那台老相机拿过来。还有，你上次说在二手市场淘的补光灯，借我用用。”
“啊？”赵大鹏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你要拍视频？！”
“不然呢？等公司给我办葬礼直播？”林烨已经蹲在地上，咔咔拆泡面袋子，“十三包老坛酸菜，别浪费，拼个公司LOGO，他们不是说我出勤率低吗？现在我用泡面上班，诚意拉满，卷死同行。”
宿舍地板有块翘起的木板，踩上去“咯吱”一声，像在演恐怖片。
他拿胶带一粘，抬头冲赵大鹏笑：“你看，这不就稳了？公司要黑我，我就给他们送个热搜脚本。”
凌晨两点零五分，“练习生林某人”新账号发布第一条vlog。
镜头晃得跟帕金森晚期似的，赵大鹏举着补光灯手抖得像在发电：“烨哥你往左挪挪！那袋红烧牛肉挡住‘际’字了！咱这可是要上‘星际娱乐’，不是‘星红牛肉’！”
画面里，十三包泡面拼成的“星际娱乐”歪歪扭扭，林烨蹲在旁边比了个耶：“感谢公司培养，连摆阵都像在上班。”他突然举起那个“酒罐”，对着镜头猛灌一口，喉结一滚，脸立马皱成苦瓜，“说我酗酒？来，干了这杯维C泡腾片——呸，胖大海味的，比中药还难喝，建议申遗。”
视频结尾，他瘫在泡面堆里啃肠仔包，油滋滋的嘴角反着光：“退婚 解约 被黑，人生三连击，活着就行。至于那些说我代唱的……”他突然凑近镜头，眼睛弯成小括号，“下周六《星动少年》直播，我清唱《赤伶》，敢来听吗？要是跑调了，我直播吃键盘。”
赵大鹏凑过来看播放量，手机屏光照得他瞳孔地震：“才半小时，十万了！弹幕说你是‘自黑界天花板’，还有人问能不能众筹出‘林烨同款胖大海柠檬茶’！”
林烨伸了个懒腰，躺回那张一压就“吱呀”叫的发霉床垫上，霉味混着泡面香，竟也莫名治愈。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带着凌晨城市特有的凉意，拂过他额前的碎发。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轻声说：“他们要封杀我，我就把封杀变成流量。黑红也是红，总比糊了强。再说了，糊了连泡面都不配当道具。”
此时，二十八楼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灯还亮着。
苏清雪盯着电脑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沿，节奏像在打摩斯密码。
王总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苏总，我们已经启动三级舆情压制，林烨的账号会被限流，三天内必塌。”
“等一下。”她滑动鼠标，后台数据让她瞳孔地震——即便被限流，那条泡面vlog的转发量还在疯涨。
市场部群里跳出消息：“我们实习生都在转，这视频比公司年会小品好笑！”“建议和林烨联名出泡面，肯定爆！”
“撤下所有压制指令。”她突然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苏总，王总监说——”
“我说了算。”她挂断电话，目光落在视频里那个啃肠仔包的身影上。
林烨的卫衣袖口磨破了边，却笑得像捡了全世界的糖。
她想起昨晚他说“他们要的不是我，是这些歌背后的东西”，突然明白：这人根本不怕被骂，他怕的是没人理。
凌晨五点，林烨的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他迷迷糊糊摸起来，是林小满的消息：“烨哥，你视频上热搜18了！宣传部的人说这叫‘用户自发传播’，压不住！”
他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笑出声：“你看，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赵大鹏裹着被子滚过来：“烨哥，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公司越黑你，你越火？”
“哪有什么算好的。”林烨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就是觉得，与其被人按在地上骂，不如自己躺平了，把骂声变成掌声。再说了，躺平也是一种战术，懂不懂？”
上午十点，第二支vlog《练习室监控下的百种睡姿合集》上线。
镜头里，他趴在钢琴上睡觉，口水把琴键染成“地图”；靠墙打盹时脑袋撞出个包，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活像刚被门夹过；最后定格在“饮酒”那晚——他举着柠檬水瓶给仙人掌浇水，画外音懒洋洋的：“练习室绿植归我管，别问，问就是文艺复兴从绿化做起。”
网友在弹幕里刷：“这是练习生版《动物世界》”“建议出书《论人类在练习室的10086种睡姿》”。
而王总监正把马克杯砸在会议室桌上：“一个破视频，搞得像他受多大委屈！沈薇那边呢？不是说有‘辱骂导师’的录音吗？赶紧放！”
沈薇在保姆车里咬着吸管，手机屏幕亮着林烨的vlog。
助理小心翼翼递来平板：“薇姐，您的超话里有人说‘林烨比你真实’，要控评吗？”
她捏碎了塑料杯，冰块“哗啦啦”掉在地毯上：“放录音，现在就放！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真实’的代价。”
凌晨三点，林烨的第三支vlog上线。
镜头从一张模糊的照片切入——苏清雪递退婚协议的侧影。
他坐在床边，抱着把缺了块漆的吉他，轻轻哼起《牵丝戏》的前奏：“她说我配不上她。那我就唱给她听，什么叫配得上。”
吉他声混着窗外的雨声，轻得像句耳语，弦音微微走调，却带着一种破败的温柔。
弹幕突然安静了两秒，接着被“破防了”“他明明在笑，我却想哭”刷屏。
林小满躲在茶水间的隔断里，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把视频调色成暖黄色，给吉他声加了段古筝伴奏，上传到B站时，标题写的是《被全世界否定时，他在唱一首没人听过的老歌》。
清晨七点，苏清雪推开办公室落地窗。
晨雾里，她手机弹出新热搜：“林烨没输，是我们眼瞎了”。
而此刻的林烨正窝在宿舍吃豆浆油条，赵大鹏举着手机尖叫：“烨哥！你的vlog在B站破千万了！老K转发了，说‘这人要是真废，全娱乐圈都该进收容所’！”
林烨咬着油条笑，目光落在床头贴的便利贴上——“华夏文艺复兴·第一阶段”。
他掏出手机，在新文件夹里新建文档，标题是“vlog系列·第二阶段计划”。
窗外的阳光漫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没人知道，这个总说要躺平的咸鱼，正用泡面、监控和破吉他，在舆论的大海里，织一张越来越大的网。
而“练习生林某人”的话题阅读量，正以每小时三千万的速度，朝着五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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