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长安城，陈小枫站在皇叔府邸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怀中的杏木葫芦。昨日山村一战虽胜，但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对手不是二赖子那种地痞，甚至不是崔家那样的世家——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陈公子，王爷有请。管家恭敬地引他入内。
李元景正在书房批阅文书，见陈小枫进来，放下毛笔笑道：小师叔，这么早？
元景，陈小枫直入主题，我要见皇上。
李元景笑容一滞：这...恐怕不妥。
为何不妥？陈小枫盯着他，崔家敢动我的人，背后若没有更大的人物默许，他们有那么大胆子？
李元景面色微变，起身关上书房门，压低声音：小师叔，有些事...心照不宣为好。
陈小枫心头一震。果然！李世民在背后推波助澜！
皇上想试探我的实力？他冷笑，还是想借我之手打击世家？
李元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小师叔，五姓七望势大，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你突然冒出来，又有那么多奇思妙想
所以就拿我嫂子当诱饵？陈小枫声音发冷。
这...李元景面露尴尬，皇上或许...只是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陈小枫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政治斗争肮脏，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牵连到柳含烟，还是让他怒不可遏。
我要见皇上。他重复道，不是作为棋子，而是作为合作伙伴。
李元景摇头：难。皇上不会轻易见一个布衣...
那就传话。陈小枫从怀中掏出一小包雪白的细盐，告诉皇上，我想跟他做笔生意——盐铁之利。
李元景眼睛瞪大：私盐？这可是死罪！
不是私盐。陈小枫纠正，是官盐改良。我有办法让盐产量翻十倍，成本降七成。利润...五五分成。
李元景倒吸一口凉气。盐铁之利是朝廷命脉，若真能做到，国库将充盈无比！
我...我试试。他接过盐包，但不保证...
还有，陈小枫补充，告诉皇上，若想用我，就光明正大地用。再动我身边的人...他眼神一冷，我不介意把技术全公开，大家鱼死网破。
李元景浑身一颤。这小师叔，竟敢威胁皇上！
离开王府，陈小枫漫步在长安街头，思绪万千。他本不想卷入政治漩涡，但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与其被人当枪使，不如主动出击，争取有利位置。
三天后，李元景传来消息：皇上拒绝见面，只传了一句话——朕不会与民争利。
呵...陈小枫冷笑。好一个不与民争利！分明是不信任他，又舍不得盐利。
小师叔，我尽力了。李元景无奈地说，皇上态度坚决...
无妨。陈小枫摆摆手，那就各走各路。
回到县学小院，他将消息告诉了柳含烟和苏芷柔。
皇上不肯合作？柳含烟忧心忡忡，那我们的盐...
我们自己搞。陈小枫斩钉截铁，小规模生产，先供应本地。
苏芷柔小声问：会不会...有危险？
会。陈小枫直言不讳，但总比被人当棋子强。
正当三人商议时，院门被轻轻叩响。陈小枫开门一看，是个陌生的小厮。
陈公子？小厮恭敬地问，我家夫人想请您到悦来客栈一叙。
你家夫人是？
孙夫人，做布匹生意的。小厮递上一张名帖，夫人说，想跟您谈笔生意。
陈小枫接过名帖，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孙氏二字，落款处有个不起眼的风纹。
风纹...长孙？他心头一跳。
好，我这就去。
悦来客栈是县城最好的客栈，平日来往的都是富商官吏。小厮引陈小枫来到后院一间独立的上房，轻轻叩门：夫人，陈公子到了。
请进。屋内传来一个温婉却不失威严的女声。
推门而入，陈小枫看见一位约莫三十五六的妇人端坐桌前。她穿着素雅的深蓝色衣裙，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却通身透着不容忽视的贵气。旁边站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杏眼桃腮，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陈小枫见过孙夫人。陈小枫行礼，故意加重了孙字。
妇人微微一笑：陈公子不必多礼。这是小女丽娘。
丽娘？长乐公主！陈小枫心中了然。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微服私访，还编了个孙夫人的假身份，有意思。
听闻陈公子精通制盐之术？长孙皇后开门见山，妾身虽做布匹生意，但对盐业也有些兴趣。
陈小枫心中暗笑。这孙夫人演得还挺像。他决定配合演出：夫人消息灵通。不错，我确实改良了制盐之法。
可否详谈？长孙皇后示意他坐下。
陈小枫侃侃而谈，从海水晒盐到井盐提炼，详细讲解了自己的改良方法。长孙皇后听得认真，不时提问，问题都切中要害，显露出不俗的商业头脑。
陈公子大才。听完后，她赞叹道，只是盐铁官营，公子私自制盐...
所以我需要官方合作伙伴。陈小枫直视她的眼睛，孙夫人若有门路，不妨牵线搭桥。利润嘛...好商量。
长孙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公子想要什么条件？
第一，官方授权，允许我小规模生产。陈小枫竖起手指，第二，保护我身边的人不受骚扰。第三...他顿了顿，五成利润。
五成？长乐公主忍不住出声，太高了吧？
丽娘。长孙皇后轻斥，随即转向陈小枫，公子，三成如何？
陈小枫摇头：盐利巨大，五成不算多。况且...他意味深长地说，我的技术不止于此。若合作愉快，后续还有更多惊喜。
长孙皇后沉吟片刻：公子可还有其他要求？
有。陈小枫直视她，我要见真正的决策者。孙夫人虽贵为...皇商，但这种事，恐怕还得上面点头。
屋内一片寂静。长孙皇后目光如电，似要看穿他的心思。陈小枫坦然相对，毫不退缩。
良久，长孙皇后轻轻一笑：陈公子好眼力。
她摘下发簪，露出额间一点朱砂——那是皇后特有的装饰。
陈小枫立刻起身，行大礼：草民参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免礼。长孙皇后——现在应该称长孙皇后了——和蔼地说，公子何时认出本宫的？
名帖上的风纹。陈小枫如实回答，长孙氏的族徽。
长孙皇后赞许地点头：果然聪慧。难怪皇上对你如此关注。
娘娘，陈小枫小心翼翼地问，皇上为何...
皇上自有考量。长孙皇后打断他，不过本宫今日来，确实是为了盐业之事。公子所言五成利润...
若嫌高，陈小枫灵机一动，可以换种方式——我要盐引。
盐引是古代食盐专卖凭证，持有者可以合法贩盐。对商人而言，比直接分利更有价值。
长孙皇后眼中精光一闪：公子懂行啊。多少盐引？
每年一千引。陈小枫估算了一下，先试三年。
五百引。长孙皇后还价，五年。
成交。陈小枫爽快地答应。五百引已经远超他的预期。
此外，长孙皇后补充，公子需入太医院挂职，方便行事。
陈小枫皱眉：这...
放心，不必真的坐班。长孙皇后解释，只是给个官身，方便保护。
原来如此。有了官身，世家要动他就得掂量掂量了。
谢娘娘厚爱。他拱手致谢。
长孙皇后满意地点头：三日后，盐引和官凭会送到你手上。她顿了顿，对了，听闻你有个嫂子？
陈小枫心头一紧：是。
本宫想见见。长孙皇后微笑道，能让你如此维护的女子，定不简单。
陈小枫松了口气：娘娘谬赞了。嫂子只是普通村妇...
是吗？长孙皇后意味深长地说，那为何崔家对她如此在意？
陈小枫心头一震。皇后知道什么？
草民不知娘娘何意...
罢了。长孙皇后起身，今日就到这里。丽娘，送送陈公子。
长乐公主——现在知道她确实是长乐公主了——送陈小枫到门口，突然小声问：陈公子，你那水力机械...能让我看看吗？
陈小枫一愣：公主感兴趣？
嗯。长乐公主点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母...母亲说你有很多奇思妙想。
若公主不嫌简陋，随时欢迎。陈小枫客气地说。
长乐公主嫣然一笑：那就说定了。
回县学的路上，陈小枫思绪万千。长孙皇后亲自出马，说明盐利确实打动了皇室。但最后关于柳含烟的那句话，却让他心生警惕。
崔家对她如此在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柳含烟的身世还有隐情？
回到小院，柳含烟和苏芷柔正在缝制新一批文胸。见他回来，柳含烟放下针线：怎么样？那位孙夫人...
是长孙皇后。陈小枫直接揭晓答案。
什么？！两个女人同时惊呼。
皇后娘娘微服私访，想谈盐业合作。陈小枫简单解释了经过，省略了关于柳含烟的部分。
那...那我们以后能合法制盐了？苏芷柔兴奋地问。
嗯。陈小枫点头，三天后盐引和官凭就到。
柳含烟却若有所思：小枫，皇后娘娘还说了什么吗？
陈小枫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隐瞒：没什么特别的...哦对了，她说想见见你。
见我？柳含烟惊讶地指着自己，为什么？
不清楚。陈小枫耸肩，可能只是好奇吧。
柳含烟半信半疑，但没再多问。
当晚，陈小枫辗转难眠。长孙皇后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柳含烟的身世，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次日清晨，他早早起床，准备去山上查看水力机械的损毁情况。刚出门，就看见柳如剑站在院外，似乎等了很久。
柳姑娘？陈小枫惊讶地问，有事？
柳如剑神色复杂：陈小枫，我爹让我告诉你...最近小心些。
什么意思？
崔家不甘心。柳如剑压低声音，他们派人去了太原...
太原？陈小枫心头一紧。太原王氏！五姓七望之首！
多谢提醒。他郑重道谢。
柳如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姐姐...她很担心你。
陈小枫一愣。柳如眉？那个腹黑的双胞胎姐姐？
替我谢谢她。他真诚地说。
柳如剑点点头，转身离去，背影有些落寞。
陈小枫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看来，这场与世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盐引和官凭如约而至。随行的还有一道密旨，命陈小枫暗中改良盐法，不得声张。
与此同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户部主事崔明——那个害苏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之子——被贬岭南！
陈小枫站在小院中，望着长安方向，嘴角微扬。
第一回合，他赢了。但下一回合，对手将是更强大的太原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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